听完克里的讲话,会长大伯不再说话了。
他沉思了很久,又多问了一句:“你说的是真的吗?”感觉这些话,有些太突然,是他未曾想到的。
“是我师公郎爱德告诉我的。”克里解释道。
这郎爱德当时告诉他:
【据以前历任女皇所述,她们习得皇室的秘法后,都看到了一个幻象,一个王国处在熊熊烈火中的幻象,一个世界灭亡的幻像。”郎爱德略带神秘:“我们也通过女皇的法术看到过那个幻象,如果世界树不掌控在我们王国这里,并由女皇施展秘术,世界将会迎来终末……”】
而那个终末,就是指世界树将不再开花结果……
这个秘密原本是不多的人才知道的秘密,是属于御三家这种皇室直隶家族才会知晓的秘密。
这会长大伯原本是钱家上一代的三子,但他早年离开家庭出去闯荡后,便再也和家里没有什么接触。他看尽民间疾苦,终于有所领悟,便拉上好些志同道合之人,成立了这星革会。
所以这御三家所知晓的秘密,小时候并没人告知过他,长大他也不知道。
而民众间知道的就更不可能了,就算知道,很多时候也是当坊间杂谈来看。你想,这世界树几千年间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不开花结果呢?这怎么可能?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大伯面对这突然来的海量信息,似乎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些……这些都是女皇杜撰的?”
但他马上又自己否认了这个想法:“不可能不可能,如果历任女皇都是这样说的,那现任女皇杜撰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不过他又马上否认了自己刚否认的想法:“也不对,也有可能是女皇被人操控了。”
但他马上又否认了自己刚否认过自己否认了的想法:“还是有问题,这皇室已经持续一千多年了,几十代女皇,谁能那么长时间地操控女皇?千年老妖怪?那也不可能啊。”
克里见他反复地在推敲各种可能性,不免还是打断了他:“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他冷静了下来,深呼吸了几口气,把刚才这些杂乱的想法都抛之脑后:“也不难。”这大伯倒也颇为淡定:“无非就是女皇的一个秘法罢了,等我们推翻了皇室,囚禁了女皇,自然也有办法能习得那秘法,王国那么多大法师,还怕破解不了一个秘术?之后我们再争取与帝国和谈,一起用那个秘法,去救世界树,然后再划楚河汉界而治,世界和平,岂不是两全其美?”
克里不免吐槽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这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
“做起来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不做一定不会成功。”大伯微笑起来,教育这后生:“你之前去皇宫救那魏斯理,不也是在挑战极限吗?”
被这么一说,克里倒不好意思起来:“也没挑战极限,这事本来就是我的错误,要弥补……而且,我们本来的计划应该还挺好的,就没想到路上遭遇到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对了,魏团长他们后面怎么样了?”
“这小子啊,我让小塔,通过我们的渠道护送他们夫妻逃去其他州了,有几个州都是我们的人。那边山高皇帝远,而且
没有调查局那么多眼线,问题应该不大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克里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安顿下来了:“对了,会长大伯,那天天牢里,我们还救出一个姑娘,那是谁?”
他指着应该是那天救出的那个哑巴姑娘,有着美丽的蓝色瞳孔,像宝石一样。
“哑姑啊。”大伯叹了口气:“人倒是没什么,就是不知道她过去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是的,我探查过她的记忆,可以说一片空白,又或者说……有什么东西妨碍我探测她的记忆。”大伯沉思起来:“我估计她是皇宫内的什么女官,不小心听到了什么秘密,所以记忆被抹去了,就连说话的能力也被剥夺了。”
“什么都看不到?”
“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对方特别抵触,多少都能看到些东西,看到些记忆的碎片。但就是她,我窥探后,确实什么都看不到,不过我看到一个画面。”说到这里,他开始犹豫起来,好像那不太可能的模样。
“什么画面?”
“一个通道,一条长长的通道,无数人在里面穿梭往返。”
正在说话期间,那哑姑捧着一盆水果进来端给会长大伯,她看到克里后,犹豫了一会,认出他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女官”,愣了一下。然后高兴地拉起他的手晃了起来,傻乎乎的,很是可爱。
“虽然不会说话,但我看得出来,她挺高兴的,应该是感谢你,哈哈哈哈。”会长大伯打趣道:“我已经派人去查她的家底了,皇宫的女官就这些人,总能找到线索,找到她家人的。”
“会不会是什么女皇候补生?”克里想到还有个可能性。
大伯的眉毛抬了一下:“你小子知道的还挺多啊,这倒不会。我让虞雅蕊看过了,她早年也是女皇候补生之一,按年龄来说和郎家的艾丽娅是同一批的。她说没有见过这个人,尤其是这瞳孔。”他打量着这哑姑:“是极为罕见的,应该不会搞错。”
克里也看着这姑娘,她的瞳孔如蓝宝石一般,特别地漂亮,确实是十分稀有,当下猜测起来:“我上次去过祁连城,会不会是帝国什么血统的?这种眼睛那边很常见的吧。对了,我们学校那个厨娘,尼雅,也是蓝眼睛呢!”
大伯也端详了很久:“嗯,确实那边也有蓝眼睛的,但是我没见过那么蓝的。你们那个叫尼雅的厨娘,有那么蓝吗?”
“这倒没有,就是……淡蓝色的……”
“而且她的脸型,也是东方人的脸型啊,不像那种帝国本土人。总之,她应该也是皇室的受害者吧。”
这哑姑也不知听懂没听懂,一直盯着他在看,笑嘻嘻的,然后把果盘里的柠檬一个个塞在他口袋里,克里放出来一个,她塞进去一个,似乎颇有好感。克里也没办法,只能解释:“唉,我在学校厨房帮着打杂,水果什么还是有吃的,谢谢你啦,你给其他人吧。”
这姑娘头歪了歪,似乎没听懂的样子,只是傻笑着。
“对了,会长,我们会不会遭天谴?”这些天这件事一直困扰在他心中。
“天谴?什么天谴?”
克里见他不知道,给
他解释道:“那席家老太太当时说。”他说到席家老太太时,这哑姑不小心把一个柠檬掉在了地上咕噜噜滚走了,她赶紧起身走过去捡那圆鼓鼓的东西。
他见她走远,接着说下去:把下魔法泉水井要遭天谴的,吞噬会大举南下的事,全都告诉了那会长大伯。
“确实……”会长大伯被他这么一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小时候,我父亲也一直和我们说,没事绝对不要去那井附近玩,更不要偷偷下井,不然会遭报应。我估计和这席家老太太是一个说法,最早是一个来源。”
“那,我们这样三进三出,会不会以后那吞噬者南下啊?”
这会长思考了一会,觉得倒也没什么:“第一,我觉得这是迷信,应该是偶然凑巧罢了。第二,这东西若真的来,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王国那么多大法师,难道还没什么好办法吗?对了,你不是还干掉过一条?”
“这你也知道?”他随即一想,立马想通了,贼兮兮笑了起来:“是不是周龙师伯告诉你的?”
“是啊,这周龙也是胆子大,居然就带了两个小毛头去单挑这巨兽。”
“不是巨兽,这东西,像蚯蚓……”克里更正道。
“巨蚯蚓?难道是蛇一样的?老夫倒没亲眼见过这玩样。周龙他也不怕折了性命,这小子真的是乱来,说起来也认识他很多年了,他现在死守在凉州,也算是王国的中流砥柱了。”这会长大伯想起了很多往事:“他之前联络我们说,和帝国已经接触上了,对方也有议和派想要和谈,可惜好像推进不是很顺利。”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克里,似乎有些话憋了很久了:“你也算是和我们有渊源,这是缘分啊,你要不要干脆就加入我们?我们也挺需要你这样的小滑头啊。”
“不了不了,我还是想做个普通人,我还想好好学习。”
大伯也没多强迫他,打了个哈哈:“也对也对,这种事本来就该是我们大人的责任,不该拖你们小孩子下水的。你们这个年纪,本来应该是读书,玩乐,谈恋爱的时候。让你们学生时代就要上战场,本就是错的。成年人不能构建一个稳定而公平的国家,是我们的失职啊。”
不过说完,他看了远处的钱杰克一眼,他在那里好像和赵大忽悠联上了机,开心地大呼小叫,感叹道:“不过玩物丧志也是不对的……这孩子,他爸晚年得子,就是太宠他了,什么都由着他,也不管教。”
“他倒是站在你这边?他不怕他爸宰了他?”克里一直觉得这钱家的几个人很古怪,说不出的古怪。
“我觉得他也不是站边,他一直在说什么伯伯,你是一个大艺术家,造反王之类,我实在不想多窥探他的记忆,精神污染太严重了。”似乎说到最高议长,这大伯就很不高兴,马上阴起了脸:“我二哥吧,人是一个好人。但是,他就是过于守旧,当年我大哥出事时,他如果也能出面去游说一下,比如他那两个御三家的同学,可能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他嘴上虽然说已经放下了过去,但是心里对当年之事还是耿耿于怀啊。
人,毕竟是人。岂能轻易地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