鲽鳞还是在痴痴地望着凌天绝，美颜之上闪着回忆的满足感，却不知鲲冥在其身边也一直在看着她，原有的尊敬与深情突然变得莫明的复杂。

鲲冥终于忍不住，问道：“圣母认为这凌天绝便是天启的化身，看圣母对凌天绝的表情就知道你内心中对天启的情就是一座凌天绝！”

鲽鳞笑而不答，表示默认！

“不过，我突然有一个问题想问圣母，还尊请圣母能如实相告知！”鲲冥不等鲽鳞的准允，便问道：“看来圣母早对这凌天绝已探寻已久，凭圣母的造化之修为，必然知道这凌天绝的玄妙所在，也必然知道若要攻伐这凌天绝必然牺牲极大！”

鲽鳞听鲲冥说到这，开始收回了思绪，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看着鲲冥。

鲲冥被这一种奇特眼神一射，尽管美得醉心，但是却透着一股子寒意，他自己知道为什么，因为他所想的事情可能是真的！

鲲冥知道话已开端，也不理会后果如何，继续道：“想来黑白二人，还有螭龙都是天造天成的大修为，可在圣母面前却也是不足以道，凭这一点，我想圣母之灵力必然能驱散凌天绝的护身体。所以我想不通……”

鲲冥吐了一口长气，话在此处停住了。

鲽鳞平和地道：“想不通什么？”

鲲冥接着道：“当初圣母吩咐我安插青雀、惊弹、金犼三位修为较高的人混入精羽族、神水族和万兽族，一面为了随时掌握三族之动向，再者便是适时制造其族的混乱，甚至以假消息设置陷阱进行剿杀，直至放出凌天绝有主天地的神器降临的消息，到后来的万灵聚元凌天绝的攻伐，这里的每一步可能都在圣母的掌控之中吧？”

鲽鳞一直看着鲲冥，却是不言语，眼神示意鲲冥继续说下去。

鲲冥接着道：“我想不通的是，圣母安排由我来主导聚会四族的万灵之元攻伐凌天绝，而致死伤大半惨绝天地，我想作为意通万灵的圣母早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吧？”

鲽鳞听到此竟然抿嘴淡淡地笑了，这种笑带着对鲲冥的欣赏。然后轻轻说了一句：“鲲冥，你说得很对，继续把你想问的都说出来吧！”

鲲冥接着道：“对于凌天绝的玄妙，想必圣母对其已摸了很久的底，置于如何破这凌天绝，我想圣母也是有自己的考虑，虽然表面上我知道，制造聚万灵之力攻破不为一个最为直接有效的方式，但其间所付出的代价便是如同让万灵自寻死路！”

鲲冥虽然想把问题挑明了，但是总是显得那么婉转。

鲽鳞淡然一笑，道：“你不必要那么绕，你是想问我制造这一场凌天绝之攻，是不是我蓄意安排的，或许说是不是我故意让万灵去自取灭亡而后快？”

鲲冥被鲽鳞这么一说，反而语塞，因为他不知道如何接话，因为到现在他发现是不是自己的猜测有失偏颇，是不是自己太多心去揣度一件事情的本质了。

鲽鳞道：“是的，这是我蓄意安排的，只是你想得太多了，我蓄意安排这一场伐战，有两个目的：一是想让四族能够放下纷争共同为新生命的延续而同心戮力，毕竟这千年来，四族各执一方，彼此间为了一些看似毫无意义的私心而屡起争端杀戮，与其这样彼此你死我活地拼杀死去，还不如为了天地共同大愿而牺牲；二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心，可能你有所不知，不单是混灵族，就连精羽族、万兽族及神水族都是由我编排而成的，这是天地多元的必需，如果只有人族的世界，是何等的单调，尽管后期我已放任其自我繁衍延生，但你们的各族的一切皆在我掌控之中，因为新天地需要的是更有潜质的创造者，所以此聚众攻伐之计，便是大浪淘浪的洗礼，让一切污合之众历经淘汰，真正留下来的便是强者，说是一种残杀，不如说是一种历练，淘汰的群灵是天命所向，因为这新天的灵息之气已然殆尽，如果任其大规模的存在分吸灵息，那么临全部灭绝的一天便会急剧加快，到时候包括我在内，都在无法依附生存。”

鲽鳞说了一大串，鲲冥也听得很明白，或许鲽鳞说得都在理，前时认为鲽鳞故意制造残杀的攻伐是一种极为可怕的布局，但此时的鲲冥的重心已不在此，因为他到现在才知道，眼前的万灵圣母，不仅仅是混灵族的万灵圣母，也是精羽族、神水族和万兽族的万灵圣母。

鲲冥突然有好多事情开始理顺了，四族一直并存于天地之间，而且彼此都有吞并及纷争互杀的种种事端，如果万灵圣母只作为混灵族的始祖，她必然不会置之不理这些争夺之事，以其力量必然可以轻易把其它三族毁掉，然而这万灵圣母却是所有族群的圣母，这期间必然一切尽在她的安排之中各自相互制衡。

鲲冥看了鲽鳞一眼，这一眼看了很久，发现其美丽的外表开始有些陌生，刚才本来那么尊重的人，突然有些疏离的感觉。

鲲冥本有太多的话要说，但此刻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问了一句：“其它三族知道你的存在吗？”

鲽鳞道：“四族并立，看似各自争杀，其命理却是相互依存的，但其间要有主次之分，而你主掌的混灵族便是首席之位，因为未来的是由人族来主导新世界的，所以我每一百年会出现在混灵族，而其它三族我会适时引导，它们虽然都没有见过我，就连它们的首领羽凰、獬尊和鼋霸都未曾见过，但它们每一族却有着有一种信仰，所以我只存在它们的意识之中。”

鲲冥又明白了一些事情，眼前的万灵圣母是如此的高不可攀，如此的高深莫测的后面，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他知的秘密，时下他已不想多去探问，毕竟有些事情很明显，万灵圣母能跟自己说这么多，也是对自己或者整个混灵族是一种格外的眷顾，有些话不必多问也是了然于心的。

鲲冥沉心不语，因为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鲽鳞看着鲲冥，笑了一下，道：“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要你以聚万灵之行事看似等同于滥杀无辜，把自己的创造的族灵一个个往死路上推，是一种何其残忍可怕之行端，你是不是也在想，如果以我万灵圣母之力，定能轻易破了这凌天绝的玄妙？”

鲽鳞眼神递了过来，鲲冥有些局促，因为被她说中了。

鲽鳞道：“天地之大，萧然一片，我有拯救之心，却也是无回生之力呀，实话讲，如果不能聚万灵之力，以我个人之力是破不了这凌天绝的，但我知道这凌天绝将是破世之时了，我叫你跟我留下来，就是要一起见证这一刻。”

鲲冥脑子里感觉空了许多，刚才的矛盾复杂，包括对万灵圣母的种种猜测都烟消云散，有的只是对这万灵圣母的更高认知，也期待着万灵圣母所说的凌天绝的玄妙开启。

二人齐齐地望着凌天绝，但是久久地不见有情况发生。

鲲冥道：“圣母，我们该怎么做？”

鲽鳞道：“等！”

鲲冥当然知道万灵圣母说的肯定没有错，只是这样一直等，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心中自然有些不耐烦，或许鲽鳞成竹于胸，可是鲲冥却是毫无头绪。

鲲冥见反正都是等，不妨有意的再聊一些事情。

“圣母，像黑白二人的出现，还有螭龙的破世，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想之中吗？”鲲冥问道。

鲽鳞轻轻摇了摇头，道：“这确是出我意料之外，黑白二人和螭龙的现世不是偶然，因为他们的元灵本是这凌天绝的精元之气所化，而且都承接了天地的造化，他们的存在必然有天机所附！”

鲲冥道：“圣母放过他们，是因为感应到了天机之玄，可以说一下是如何的天机？”

鲽鳞道：“黑白二人，还有螭龙的出现，或许本就是凌天绝降出的神器，其实我也不能很笃定他们存在有何天机，但我意识中始终认为他们是一种天地的必须，有因有果，现在还不好说其因其果，但我觉得他们不能消失，这可能是牵一发而全身的事！”

鲲冥本还想继续追问些什么，但突然听到鲽鳞一声呼出：“快看，凌天绝开始有变化了！”

鲲冥循眼望去，凌天绝真的起了变化了！

整个山体开始发出碎裂的响声，山体上的石面开始松动裂开，瞬间从天而降的碎石纷纷散落而下，从空中掉至地面撞击声轰然四起。碎石有大有小，而落点各不相同，更为奇怪的是碎石迸飞而出，本有大部分是落在山麓下的众群灵的尸首之下的，如果急速砸下，必然会让这成堆的尸身顷刻间变成肉泥，但这些碎石在快接近尸身的时候突然全部消失。

凌天绝的在经过短时间的“脱皮裂壳”之后，巨大的峰体变得金质光滑，原本接天立地的雄峻嶙峋的山体竟然变成一条金光熠熠的巨型天柱。

在这短暂的变化之后，一切都重归平静。

而鲽鳞和鲲冥在不远处就这样看着，虽然一切平静之后，二人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错过下一刻即时的变化。

良久良久，不是任何动静都没有出现。

鲲冥偏脸看了一眼鲽鳞，道：“圣母，为何落下的石块并没有对族灵的尸身再次伤害？”

鲽鳞摇了摇头，但眼睛一直没移开过凌天绝，轻轻地道：“我也不解其真义，这凌天绝本来天地之神物，看来这些碎石都具有灵性！”

鲲冥道：“不知道凌天绝这一变化之后，是福是祸？”

鲽鳞道：“就凭这石块没有对族灵的尸身的再次伤害这一点，我想这变化之后应该是好的一面，我们不妨耐着性子继续等！”

果然，没等多久，凌天绝又开始有了变化。

原来光滑的巨型天柱，体身之间突然出现了无数条裂缝，而裂缝由细变大，像无数的门一样慢慢地拉开，拉到有如一般门的大小就停止了。

这一变化，金质光滑的凌天绝体的无数的门洞没有任何排列的点缀着，而每一个门洞之间，微微透出金晕之光，乍眼看过去有如一座点了灯通天之塔，显得更为壮观的同时，更添了几分诡异。

在这门洞生定以后，从各个门洞之中忽然飘出千丝万缕的金晕泛光，光飘散而出，直接往下探去，如千万条金丝锦带纱缦天地，这些光带飘落至山麓脚下的堆积成山的族灵尸身之上，开始泛散成微光点围拢在所有的尸身。

突然，尸身在光点的聚拢之下开始升浮，一具接一具，一拨接一拨地往上浮起，进而随着金色光晕纷纷被吸进了凌天绝体间的门洞之中。

顿然间，山麓之下的族灵尸身漫天而起，这不计其数死亡的族灵，被光带引进门洞之间，由于数量太多，这场面可谓蔚为壮观，但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这样漫天的悬飞而起，还真不知道就是前时的一役，会死这么多的性命。

本来在这浑沌的天地初开间，生存、消失、死亡是一种很平常的现象，一切本就是生而无凭，死而无依，也谈不上什么尘归尘土归土，可如今如此触目惊心的死亡，确是一种惨不可睹的景象。

鲲冥看着自己的族灵被纷纷席卷进了门洞，心中不免悲从心来，急促地道：“不行，不能让其把族灵的尸首带走！”

本来自有伤痛在身，欲抢步去阻止，却被鲽鳞挡住。

鲽鳞道：“你素来做事稳重，眼下怎么会如此冲动，凌天绝在吸纳族灵尸身，未必就是什么坏事，一切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鲲冥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过他自己也明白，自己一时太冲动了，细想一下，凭着这引纳成千上万的尸身之力，也绝非自己能够阻止的，如果一时心急冲上去，无非也是多一具尸体而已。

鲽鳞和鲲冥就是这样看着眼前的大动作，直至原来地面堆落的族灵尸身都被金色光带吸纳进了凌天绝的门洞之中。

当把所有的地面的尸身吸入以后，凌天绝上的门洞又突然自动慢慢合起，直至完全消失，凌天绝体又恢复了原有的光滑质亮。

又平静了一小刻，鲽鳞和鲲冥的眼睛被凌天绝又一变化所吸引。

在凌天绝极峰之处，似乎接天穹的高度之上突然四射出一道光，看是高立于穹顶之间有一处空间隐约看出充斥着奇异的色彩。

鲽鳞惊喜道：“看来这凌天绝的真面目终于要呈现了！”

鲲冥不解，不知鲽鳞什么意思，问道：“圣母，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鲽鳞指着凌天绝顶的光亮空间道：“你跟我上去，到凌天绝顶去！”

鲲冥看了看高耸于天的位置，叹了口气道：“圣母，以我之修为，如果飞升半山腰尚可，到腾升至凌天绝顶，我力所不能及，更何况我有伤在身，功力更是难以使上一半！”

鲽鳞道：“你跟着我，我带你上去！”

说罢，便身子轻飘了起来，然后右手一挥，一条白练带从袖中飞出，瞬间白练如游蛇在鲲冥腰间缠绕几圈，缚住了鲲冥的身体后，鲲冥很自然地双手紧抓住白练，慢慢跟着鲽鳞力道飞升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