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棺!”严焕大声道。
“空棺???”
魏立安给严焕倒酒,还想听下去!
顾青云的身体不自觉的往前倾,想让严焕快点说!
严焕继续道:“那寡妇给她丈夫置的是一口薄棺,开棺的时候,棺材板还没有掀就掉下来了。”
“我们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定睛一看,棺材里面却是布料都没落一块。”
“一开始,我们以为她那丈夫是假死,暗中报复!”
“后来经过多番打听才从一个风水先生的嘴里知道,有人请他重新看了一块宝地,置了一副好棺材,请人将那寡妇已经下葬的丈夫又迁葬了。”
“那个人做这些,那个寡妇从头到尾都不知情,那个男人也不知情。”
“他们的死到底跟那个人有没有关系呢?”
“这件事怕是永远也不会有答案了。”
魏立安狐疑道:“进出城的外地人中查不出可疑的吗?”
严焕道:“没有证据证明人家跟那两个人殉情的死有关?官老爷不批,我私下查了城门进出薄,到是发现一个可疑的人。”
“不过……也仅仅是可疑罢了。”
“再说那对狗男女也算是罪有应得,这案子便就此结了。”
顾青云好奇道:“连那个请风水先生的人都没有查出来?”
严焕道:“查到了,叫季礼。”
“他是军医,当时随军驻扎在西宁州。”
“在休职的时候,刻意赶去找他。结果你猜怎么着?”
“当时西宁州的守将跟一伙冬掠的敌军在打仗,军医都不够用,帐篷里到处都是鲜血。”
“守营官见我是官家人,对我也还算客气,带我去伤营里找他。”
“我看见的他的时候,他正在帮一个砍断腿的伤兵止血,那双手简直都不能看。”
“一旁有个伤兵肩膀被砍了一刀,鲜血直流,可他都顾不上。因为他一停手,可能断腿的那个就死了。”
“我当时傻呆呆的看着,守营官问我找他干什么?我便谎称自己生病了听说他医术高明,特意来求药的。”
“我一直等,足足等了八个时辰,可他在这八个时辰里,连饭都没有顾得上吃一口。”
“渴了就喝水,饿了就猛灌一口冷粥,我看那粥里都落了血了,可他也顾不上。”
“我当时就在想啊,为了那对狗男女值吗?”
“就算真是他做的,那也是那对狗男女该,更何况那时我只是怀疑,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魏立安和顾青云听完,久久不语。
严焕苦笑道:“后来战事平了,听说西宁州的驻军都调走了一半。”
“我又去找他,想着就只说迁葬那件事就行了!”
“结果听说他已经随军调走了,不知去了哪里,但总归是随军治病,为我们的将士抵御敌寇出一份力。”
气氛一时沉静下来,魏立安伸手拍了拍严焕的肩膀。
严焕咽了咽喉咙里的苦涩,认真道:“我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并不是因为那对狗男女的死。”
“而是我见识了战场的血腥和残酷,觉得那些生活在安逸中的人根本不懂得珍惜。”
“我后来查了,那寡妇的丈夫是被人打断胸骨致死的。他是军医,迁葬时就应该查出来了,我都不敢想当时他知道真相的样子。”
“因为那寡妇的丈夫,也是一个军医,而且是受了伤,不得不回到家养伤的军医。”
“听说是在战场上,为了抢救伤兵,膝盖骨被马蹄踩碎了。”
顾青云伸手拍了拍严焕的肩膀,只见严焕的眼睛已经红了。
他低头喝了一口酒,嘴里好像一下子苦得张不开,连面容都有些狰狞起来。
魏立安叹道:“我跟随楚王去查郑继虎的时候,曾问过他一句话。”
“我问他,倘若郑继虎所做的一切都是越王指使的,他会如何?”
“楚王说,他会亲自手刃越王。”
“那时我惊他说得如此决绝,自己却是半句话也不敢答。”
“现在想一想,楚王去西域那几年真算没白去。”
顾青云也连忙宽慰道:“太子殿下也很关心边疆的将士,各处驻军所需之物,都是提前就叫人备好了。”
“粮草都囤着的,兵器营也都没有闲着,就算真有祸乱,朝纲正,援兵及时可达,再也不会有让将士们寒心的事情发生了。”
严焕缓了缓,笑着道:“我们是管查案的,而且要查大案,查贪官污吏。”
“只有我们及时肃清朝堂,把各地蛀虫都一一抓出来,这样老百姓才能安心啊!”
魏立安和顾青云连忙附和,三人举杯,都痛快的喝了起来!
……
顾青云刚入大理寺不久,冤案错案就见识了一堆。
他心里受到冲击,跑去了楚王府找赵玉郎。
赵玉郎对他说的不感兴趣,不过目光却古古怪怪的看着他。
顾青云被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环抱手臂,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赵玉郎正色道:“你是来找我的?”
顾青云:“……不然呢?”
赵玉郎轻咳一声道:“我以为你是来找青青的,又不好意思过去,在我这里一通胡扯!”
顾青云:“……”
他有一种受到侮辱的感觉!
他刚刚说的,全是他所见所闻,亲身经历的!
是真的!!!
“我走了!”
顾青云说,站了起来!
许卿从外面带着几个丫鬟进来,丫鬟们的手里捧着各色糕点,还有新泡的花茶。
许卿笑道:“怎么刚来就走,我还没有跟表哥说说话呢?”
顾青云看许卿这般盛情招待他,心里总算找到一些安慰。
他坐回去,目光不动声色的看向那些丫鬟!
没有一个是他熟悉的,一瞬间意兴阑珊!
许卿亲自摆了糕点,给他斟了茶,这才道:“我身边那两个丫头近来都在备嫁,这些年因为我跟玉郎也耽搁了她们,现在我就让她们安安心心备嫁了。”
顾青云端茶的手不稳,茶水烫到了他的手。
许卿连忙拿帕子过去给他擦拭,顾青云避开了,那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打趣道:“别,我怕玉郎揍我!”
许卿坐回去,懒懒的笑道:“他不敢!”
赵玉郎一直观察着顾青云的神情,见他的确心不在焉又恍然若失的,心里便肯定了许卿的猜测!
只听他轻哼道:“亲疏远近我还是分得清的,别说得我跟个只会吃醋的傻子一样?
顾青云状似恍然大悟道:“你不是?”
“你……”赵玉郎作势要去揍他,顾青云笑着往一旁歪去,然而笑意却是未达眼底。
许卿见了,低头抿了一口茶,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