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冷了,为什么医院永远都是这么冷?常国步履不停的往外面走,外面一定会暖和一点的,一定会的。
夜凉如水,常国站在医院的大门口,寒风阵阵刺进他的骨子里,他低着头,耳边传来悦耳的歌声。
常国抬头望望亿加元那座高楼,宽大的电子屏幕就悬在最高处,屏幕上赫然显现出几个大字“《我不愿让你一个人》词阿信;曲:阿信|冠佑。”明晃晃的大字照的常国眼睛疼。
“他是让我听这个啊。”常国自言自语道:“你去陪周野了,你不愿让他一个人啊,我懂的,没有人想一个人的,没事你开心就好了,你开心就好了。”
“常国。”陈锋远远的看见一个背影,那个背影还穿着天蓝色的短袖,与他的短袖几乎一模一样,可那个背影怎么会条,瘦弱成那个样子?
整个短袖都好像不是被穿在身上,而是宽宽大大的挂在身上。低着头,弓着腰,怎么看都是一种六十岁的老者形象,这的是常国吗?
“陈哥。”听到了喊叫声,常国呆愣愣的回头,泪眼模糊的看着陈锋:“陈哥,薛海洋死了,他就从这个天桥跳了下来当时我就在他的身边,我没看住他,他死了,他去陪周野了,陈哥。”
“没事,没事。”陈锋皱着眉头,将常国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脊背:“没事,他去找周野了,他一直很想去找周野的,没事,别哭。”
陈锋自口袋中掏出纸巾,连带这鼻涕眼泪给常国抹了去。
“不,我不要去医院里,医院太冷了,怎么就那么冷呢?我们站在这儿,坐台阶上也行。”意识到陈锋要拉着他进医院常国急忙摇摇头,在大门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陈锋挨着他坐下,蓦的想起自己好像也曾问过这个问题。那是在福利院吗?自己坐在检测室外面的座椅上,里面是十几小孩子,他们在检查身体,有没有被性侵的身体,那时候自己也觉得医院好冷哦。
“先别哭,先说说事情是怎么回事。”陈锋安慰道。
常国点点头,从他带着薛海洋出来开始说起,絮絮叨叨的将故事经过又重复了一遍。
陈锋将烟头捻灭:“这样说,他本来就已经想开了,怎么还会那样?”
随即又自问自答道:“也许那是他一时想开了,当走到天桥上的时候,估计是睹物伤情,又听了音乐,一时想不开就去周野了。”
“不过你说你们遇见了顾警官?”陈锋皱眉问道。
常国点点头:“当时顾警官还特意交代我要看好薛海洋。”
“哦,对了,还有一个很奇怪,薛海洋说,等他死后要我们在他的坟墓里放一箱牛奶。”常国又道。
“一箱牛奶?”陈锋的眉头皱的更厉害:“这等于说是他的遗愿,他的遗愿为什么会是这个?”
陈锋的大脑飞速的旋转着,只觉得整个事情奇怪,不,可以说是诡异的厉害。
从周野死亡,到凶手乱七八糟的嫁祸,污蔑;再到医院检查身体,遇见顾霖梦,留下这个奇怪的遗愿。陈锋不停的吸烟,将自己埋在朦朦胧胧的烟雾中,企图能从这如迷雾一般错综复杂的线索中找寻到一条线,一条能将所以碎片串联起来线。
“陈哥,我冷。”常国低声道。
陈锋回过神来,看着常国只穿着短袖缩成一团,又看看自己是健完身后回到家没有洗漱就赶来的,同样只穿了一个短袖只好道:“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那薛海洋呢?”常国嗪着泪问道。
陈锋叹了口气,将烟头随意的一扔:“他留在这里,明天再处理,都累了一天了,也不能不休息。”
“可他也会很冷的。”常国低声道。
“没事,他去找周野了,他们两个人一起就不冷了。”陈锋道。
“陈哥,我不想回家,你让我去你家吧,就这一晚,我不想回家,我不想一个人,很可怕。”常国断断续续道,一双鹿样的眼睛哭的红彤彤的。
陈锋点点头,扶着常国站起来,打开自己的车门,将常国安顿在副驾驶上。
“陈哥,放个歌,***的《我不愿让你一个人》薛海洋就是听着这首歌跳下去的。”常国倒在座椅上懒懒道。
陈锋点点头,将音乐一放,便踩着油门往自己的家里驶去。
途中他瞥了一眼常国,二十六岁了吧。哎,陈锋想起前几天路过报刊厅的时候随意的扫一眼,看见一本杂志上赫然着“二十八岁未成年”几个字样,当时陈锋还笑了笑,怎么二十八岁还未成年?
现在常国坐在他的身边,整个人有些缩在座椅里的感觉,斜着脑袋,闭着眼睛,胸脯有节奏的上下起伏着,褪去了白日泼的眼神,只剩下安静,安静的让人觉得这真的是一个玩耍了一天后,熟睡的孩子。
可那天蓝色衣衫上的血液却刺眼的厉害,仿佛像一道两根银针,一不小心刺进了陈锋的眼眸里,导致他看什么都是血红的一片。
“常国?常国?到了。”陈锋轻轻的将他摇醒。
常国模模糊糊的从车上下来,环视一下四周,突然出声道:“你和顾警官住同一个小区。”
“啊?”陈锋诧异道:“怎么会?顾警官不是在定鼎路那边住吗?”
常国挠挠头:“她没和你说她搬家了吗?哦,她是几个月前搬的家,你出差了,我正好碰见了,还帮她了,她好像在那楼,你斜对面那栋,应该是。”
陈锋望望斜对面的那栋楼:“估计她也不知道我住这里,所以就没和我说,就是住同一栋楼都不一定认识,别说还不是栋楼了,没碰过面也正常,走了,上去。”
陈锋瞧着常国迷迷糊糊的,止不住的长叹一声,像个对孩子失望的家长一样,走上前,扶着常国往楼层里走。
“我家里只有一件空余的屋子,你也知道,你陈哥我也没女朋友,房子不是很大,那件空余的屋子可能有点脏,你不在吧?”陈锋打开房门,扶着常国走进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