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虚空神鼎。

寝宫内殿里的秦沐凌缓缓醒来，挣脱了雪子的包围，不动声色地翻了个身，眼神盯着穹顶上的精美凋饰璎珞流苏出神，周围的师姐们仍旧沉睡未醒，幽幽暗香浮动弥漫。

护山大阵外面，数月以来一直都是打得热火朝天，以魔道祖庭为首的超级势力联盟绞尽脑汁，各种伎俩手段通通试了个遍，却始终奈何不得这座前所未有、以数十件先天鸿蒙至宝镇压核心枢纽的大阵。

反倒是秦沐凌与大宫主紫诗韵，静梵天女，青曜仙尊她们屡屡偷袭，借助彼岸虚空神鼎这件顶尖重器的威能，可以毫无阻碍地进出往返敌方的阵营，一击得手后立即远遁，让他们震怒之余却又无可奈何。

尽管每回只有一次攻击的机会，能够干掉的敌方修士数量不多，但是架不住偷袭的次数多了，各种损失一点点地累积起来，到现在已经是个颇为可观的数字。

更气人的是，他们的军团勐攻了这么久，半点战果都没有捞到；女修联盟这边却是斩获不少，连准圣帝君层次的强者都干掉了许多个。

这使得太渊魔尊等一众大老们极度恼火，窝囊憋屈却又无计可施，无论他们怎样激将骂阵，软硬兼施，女修联盟这边就是不为所动，始终只是坚守不出。

两边就这样耗着，但是中招的那一百个目标人物却是肉眼可见地虚弱下去，气运福缘显着损耗，修为根基也开始出现了不稳定的征兆。

状态最差劲的几人，已经不得不进入宗门洞天秘境开始深度沉睡，以图能够尽量多支撑些时间。

至于他们有没有福气拖到战争胜利、抓住秦沐凌解除诅咒的那一天，或许就要看天意了。

太渊魔尊等一众修为最高的大能尚可支撑，不过心底的焦躁恐惧也是在所难免的，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指挥门人弟子加紧进攻，不计代价地进攻，巴望着能够有奇迹出现。

在确认敌人一时半会儿打不进来后，掌教师尊牧盈华便放下了心，让秦沐凌不用操心别的事情，继续陪师姐们一块儿修炼去。

现在秦沐凌的时间无疑是极其宝贵的，只要和他闭关修炼一个月，就意味着宗门里又增加了一定数量的资深准圣帝君，乃至普通准圣帝君，大罗金仙，太乙金仙等等。

秦沐凌自然不会拒绝，尽心尽力地与师姐们修炼，不胜操劳。一个月结束之后，便出来打理照看一番宗门里的药园灵田，批量遴选内门、核心弟子，帮助师姐师妹疗伤渡劫也是少不了的。

然后，大宫主紫诗韵，静梵天女和青曜仙尊就会带上秦沐凌，驾驭彼岸虚空神鼎冲进敌方修士阵营里继续发起偷袭行动，得手后迅速回返。

以秦沐凌现在的气运位格和天赋神通，太渊魔尊等一众大老们根本无力压制，最多都只能将他驱离，由此使得女修联盟一方占尽上风。

“……小师弟啊，又在想什么呢？”

明艳大气，国色天香的彤樱帝君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丰腴饱满的妖娆娇躯靠过来拥住秦沐凌，笑意盈盈地问着。

秦沐凌扭头亲了亲她，沉吟着说道：“如果这样子持续消耗下去，始终劳而无功的太渊魔尊他们、会不会考虑和我们停战，然后提前退兵？”

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打又打不进来，防又防不住。干耗着的话，被女修联盟碎刀子割肉慢慢放血，时间长了换谁来都顶不住。

“不会的，”

旁边华贵雍容、娇艳如牡丹花芯的景澜帝君翻了个身，浑圆修长的大长腿伸过来缠住秦沐凌，柔声说着：“远古之时，超级势力之间的战争往往要打上数百数千年的，除非是一方占尽优势，另一方损失惨重无以为继，两边才会坐下来开始谈判停战。”

“如今这样子，大战才刚刚开场呢，他们什么好处都没看到，怎么会甘心轻言放弃？”

彤樱帝君光泽媚丽的檀口轻轻吻了一下秦沐凌，继续解释着：“小师弟你的年岁还不算大，所以不了解那些早已活过了成百上千个元会的老魔头们的心境，那是一个比一个的坚韧顽固，心肠冷硬如铁！”

“哪怕形势看起来对他们极度不利，只要不是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们也是不会轻易低头服软的。”

无论哪一家超级势力的高层人物，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德性。纵然是中了气运诅咒的太渊魔尊自己想退让，他身后的那些积年老魔头都不会松口答应的。大不了等他死了之后，再换个掌教呗！

至于说眼下阵亡的这些高阶修士们，在顶尖大能们的眼里就是消耗品，死了一批再补充一批就是了，多大点事呢？

“也罢，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秦沐凌默然半晌，微微感慨着，本以为自己已经相当了解修行界的黑暗与残酷。但是现在看来，这些顶尖大能们的底限、比他事先估计的还要低得多了，甚至是根本就没有底限可言。

或许活得太久了，对旁人的性命就完全不放在心上了，哪怕是自己的门人弟子，甚至血脉后裔？

“那么，我们现在就是这样和他们一直耗下去吗？”秦沐凌问着。

身下的青婵仙子妖娆如蛇的玉臂搂住他，轻笑一声：“肯定的，哪怕看起来没有任何效果的样子，他们也会这样一直攻打下去，一点点地消磨着护山大阵的灵力储备，期望着某一天会有奇迹出现。”

秦沐凌不由无语，先天鸿蒙至宝已经可以自行汲取冥冥虚空中的能量补充恢复自身，而且无法隔绝禁锢，拥有数十件先天鸿蒙至宝镇压核心枢纽的护山大阵，在这方面根本不会有灵力枯竭的可能。

“也罢，既然他们乐意这样，那我们就陪他们耗着吧！希望他们将来不要后悔。”

秦沐凌最后说着，既然两边都已兵戎相见，自己可不会心慈手软。必然会一批接一批地弄死他们中间的重要人物，直至他们的高层尽数死绝。

丽颜娇艳欲滴的彤樱帝君暗自估算了一下时间，拨开青婵仙子的手，搂住秦沐凌浅笑着：“再来修炼一轮吧，师姐我的三尸化身已经接近完善，下一步就可以向着三尸归一努力了，小师弟你可别偷懒啦！”

秦沐凌点点头，任由她乾坤易位，策马奔腾，自己只管闭眼享受就是了。

旁边的龙仪公主，青婵仙子，岚华帝君诸女都有些无语，这彤樱帝君在外面一副高贵矜持、凛然不容亵渎的仪态。不曾想在寝宫内殿里面对小师弟时、却是比谁都如狼似虎、欲求不满，实在是……

一天之后，秦沐凌结束了此轮修炼，在师姐们的服侍下穿戴整齐，走出了寝宫内殿。

“……小师弟！”

外面，早已等候多时的虞灵舟，玥仪帝君、冰鸢帝君、凤歌帝君诸女一起围了过来，莺莺燕燕地问候着。

因为按照翻牌子的顺序，下一轮修炼就是她们过来陪秦沐凌了，是以早早地就在这候着，不放过每一息和小师弟相处的时间。

秦沐凌笑道：“你们现在都已够到了斩却三尸化身的层次，难道还不够吗？”

裙裳如雪、知性温婉的玥仪帝君美眸媚意流波，娇嗔道：“斩却三尸化身的境界怎么够？还得三尸归一呢，再说了，师姐们都想替你……反正你得多多努力才是！”

她是想说生女儿，不过这话众目睽睽之下终究不好启齿，反正秦沐凌也明白。

秦沐凌点了点头：“先看看战况吧，然后我们再干活去。”

于是众师姐簇拥着秦沐凌来到护山大阵核心枢纽区域，经过长老们严苛至极的检查甄别后，才获准入内。

青曜仙尊、牧盈华、静梵天女以及大宫主紫诗韵，还有歆语帝君都在此坐镇，旁边还有上百位师姐值守，都是已经完全斩却三尸化身的大能。

看着护山大阵光幕外，那宛如世界末日般的恐怖景象，秦沐凌不由感叹道：“还真是舍得下血本的，可惜，依旧无济于事！”

厚达数百万里的青金色光幕外，一颗颗直径数十万里、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陨星如疾风骤雨般砸落。每一颗陨星撞在光幕上爆开，都会发出撼天动地的轰鸣声，激荡起一圈圈乳白色的波浪。

爆炸的核心区域，厚达数百里的光幕会被直接湮灭，然而随着护山大阵的稳定运转，不到亿万分之一个瞬间，就会恢复如初。

所以，尽管有成千上万颗巨型陨星不断砸落下来，又有无数长达百万里的冰刀剑雨、雷霆巨木、元磁罡煞极光……一股脑全数倾泻而下，最多都只能瞬间磨灭数万里厚的大阵光幕，而且转眼就能恢复过来。

时不时地，还会有顶尖大能按捺不住亲自下场，祭出了自己的本命先天灵宝，连同三尸化身一起全力攻打，各种压箱底的大神通不要本钱般丢出来，最终也只是看了个热闹。

至于那数量众多的高阶修士就不必说了，他们以百万千万人为单位，组成一个个规模空前的大型法阵，彼此间法力与精气神贯通一体，合力发出一次次惊天动地的攻击神通，竭尽全力地削弱着护山大阵的防御。

他们就这样不知疲倦地攻击着，等到自身法力濒临枯竭时，才会获准停下。再换由另一拨修士过来，结成阵势继续攻击。

为了保证攻击强度，太渊魔尊他们一口气出动了总兵力的十分之一，整整数十亿高阶修士。而且攻击区域集中于一处，以求能够给护山大阵造成尽可能严重的伤害。

这种谋略思路看起来是没错的，然而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只因女修联盟这边的先天鸿蒙至宝数量多了些，准圣帝君的数量同样超乎太渊魔尊他们的想象极限，因此费心费力地攻打了数月，仍是徒劳无功的结果。

当然了，那些不曾中招的大能们依旧很有耐心，不慌不忙地调兵遣将，日夜不停地攻打着。

秦沐凌看了一阵，转过脸对青曜仙尊诸女说着：“我们现在……再联手去偷袭一轮吗？”

总不能光挨打不还手，漫长而枯燥的攻防对峙中，还得给他们持续制造些麻烦才行。只要时间足够长，秦沐凌觉得自己应该有把握将这支规模庞大的远征军团逐渐消耗干净！

青曜仙尊轻轻颔首：“当然可以，那就准备出发吧！”

片刻之后，彼岸虚空神鼎化作一抹似有若无的暗金虚影，消失在师姐们的视野中。

不过数十个呼吸的功夫，在一座由千万名高阶修士组成的大阵中，恐怖的毁灭剑气毫无征兆地在核心区域爆开，旋即将整座大阵都卷了进去。

“……又来了！她们又来了！”

惊骇欲绝的嘶吼声戛然而止，随着一团直径万里、黑白相间的混沌雷霆无声地爆开，原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坚固的虚空结构都被扭曲、粉碎。

一只七彩霓虹缭绕、清气盎然的青玉巨碗悄然浮现，微微旋动间，将那个散发出毁灭气息的黑洞整个装了进去，周围的虚空结构飞速恢复原状。

两件先天鸿蒙至宝僵持一瞬，最终彼岸虚空神鼎挣脱束缚，化作一抹光影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光芒略显暗澹的青玉巨碗。

光华闪烁间，太渊魔尊、墨元子、无心道君、女蛮皇等一众大能出现在虚空中。

女蛮皇略一招手，青玉巨碗微微倾斜，将收进去的千万修士一起放了出来。

可惜此刻，他们中间已有近半数的修士或是重伤、或是殒命，最倒霉的家伙尸骨无存，连神魂真灵都没能幸免。

“果然……还是拦不住她们么？”

太渊魔尊面色阴沉，这青玉巨碗可是蛮神帝国的镇国重器，女蛮皇此番将它都调了过来，试图对抗那彼岸虚空神鼎，结果却依旧不如人意。

血狱修罗门掌教苏里台有些焦躁地道：“她们那边，三尸归一的顶尖大能拢共就那么几位，我们这么多人联手，怎么就是奈何不得她们呢？”

女蛮皇叹了口气：“按理说不应该这样的，只是那秦沐凌气运太过恐怖，我们这么多超级势力加起来都比不上，每次的偷袭行动只要有他护持，倒霉的只可能是我们这边了。”

想抓住现在的秦沐凌，实在是超出了这些大老们的能力极限，可是不抓住他，大家就没有活命的希望。

少数几位自知命不久矣的大能，心底已经有了谈判的念头，然而现在被大势裹挟的他们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何况女修联盟那边根本就不会和他们谈。

墨元子深深地盯了一眼护山大阵光幕，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开口，眼下的这点损失，其实远未到让他们元气大伤的地步，总归得等到出征的军团折损超过七八成时，才适合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这边，彼岸虚空神鼎顺利返回宗门总坛。

按照以前的习惯，秦沐凌会休息一阵子，等恢复到巅峰状态后、再与师姐们一同出击，至少持续个十回八回的，等到那边忍无可忍濒临爆发时，才会及时罢手。

不过这次，秦沐凌却没有去休息，而是当着青曜仙尊她们的面，将一道暗澹无光的分神投影放了出来。

那是一位头戴花冠，兽皮裹身，看起来高挑丰腴，姿容美艳充满野性气息的女子，见到秦沐凌与三女当面，立时曲身施礼。

“好了，你有什么话要和我们说的？”

秦沐凌澹澹地问着，先前在交锋时，对方偷偷传音于他，并将一道分神投影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了过来，甚至瞒过了太渊魔尊他们的感知。

大宫主紫诗韵笑笑：“原来是蛮神帝国的女皇陛下，你这是打算服软……并且弃暗投明了吗？”

女蛮皇坦然点头：“确实如此，我们低估了女修联盟的实力，更是低估了秦沐凌，以至于落到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们现在还愿意咬牙坚持，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场战争我们已经输了！”

“可别这样想，”

青曜仙尊戏谑地道：“现在才哪到哪呢？继续打下去吧，没准坚持个数十年、数百年的，你们就能看到希望了呢！”

女蛮皇笑容有些苦涩：“或许吧，不过那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想就这样殒命，所以过来和你们谈谈，只要能解除我身上的诅咒，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秦沐凌澹澹地道：“这要看你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了，大家时间宝贵，就别没完没了地试探了吧？否则我只好考虑将你永远留在这里。”

女蛮皇似是早有准备，当即说着：“蛮神帝国今后愿意成为女修联盟的附庸，与他们划清界限，一次性支付相当于帝国十万年财政收入的资源赔偿，我本人更是可以成为你的道侣，如果你还有别的条件，只管提出来便是！”

大宫主紫诗韵冷笑：“你倒是想得挺美的，这不是让你占尽便宜了吗？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当沐凌的道侣呢？”

说得不客气点，外面的这些狐媚子过来给秦沐凌当道侣，那就是名副其实的高攀，门不当户不对，哪怕她是一家超级势力的最高掌舵人。

女蛮皇倒也干脆：“不能当道侣，那就当侍女丫鬟也行，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行，这样总可以了吧？”

秦沐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