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而至的岩浆摧毁了整个基地，包括基地内的所有人——除了我和艾莉。

我抱着艾莉，飞上天空。

艾莉盯着我背后的飞行装置，惊讶地问道：“这东西哪来的？”

“别忘了，我能操纵从地球上来的所有东西，瞬间转移一套飞行装置也不是什么难事。在被你的岩浆吞噬之前，抓紧时间在基地的天花板上开个口子，操控这套装置飞出去——说实在的，虽然有点考验操作，但真的不算太难。”

“我明白了……可是，你为什么又说是‘我的岩浆’？”

“仔细看看这些岩浆，仔细看。”

于是艾莉低下头，眯着眼，观察起下方那些发出耀眼光芒的炽热熔岩。

虽然无法读出艾莉的心理活动，但以我对她的意识算法的了解，此刻她应该是可以看得到代码的。

我静静地等待着。

艾莉看着下方的岩浆，一开始还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神情，但没过多久她就瞪大了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景象——显然，成功了。

“这些岩浆……看起来像是黑客帝国里的那种数据流！”艾莉忍不住惊叹道。

我笑了起来：“而且更神奇的是，虽然是一堆数据流，是一堆代码，但你却可以理解它们的意思？”

“是啊！”艾莉抬起头来盯着我，双眼放光，“真的好酷！”

“其实不只是岩浆，还有我们周围的空气、整个地面……只要你想，你可以控制这颗火星上的一切，除了来自地球的人和物以外。”

于是艾莉开始观察周围的一切，以一种全新的、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方式——或者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上帝视角。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代码……好奇怪啊，我以前最讨厌的科目就是数学，计算机程序什么的更是敬而远之。可是现在，看懂这些东西竟然毫不费力。”艾莉喃喃道。

我笑着回答：“因为你现在看的其实是你的潜意识。人类没法直接看到自己的潜意识，但我们可以。人类的潜意识极其复杂，包罗万象，但我们的更厉害——可以直接用来运算出一个世界。”

艾莉没有吭声了，她忙着观察周围的一切。

我抱着她，同时控制着背后的飞行装置，保持悬浮状态。因为可以在燃料箱中凭空生成燃料，所以不管呆多久都没问题。

突然，艾莉说：“让你背后的引擎停下来了吧，我们不会掉下去了。”

“你已经知道如何操控代码了？”

艾莉嘟起嘴：“你没注意到下面的岩浆吗？那么明显的变化都没看到？”

我低头看了一眼。确实，变化相当明显——刚才还显得势不可挡的岩浆流已经停滞了，熔岩的颜色也不再明亮刺眼，显然是正在快速降温。

我看向怀中的少女，微笑道：“对啊，我没注意到这么明显的变化，因为我刚才一直在看你。”

虽然已经有了掌控代码的能力，有了上帝一般的权柄，但此时，艾莉的脸颊还是红了。她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低头道：“反、反正你也知道了，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们掉不下去的。”

她的话音未落，我就已经操控引擎停了下来。

果然，我们没有下坠。一团凝实的空气包裹在周围，托住了我们。

“怎么样，厉害吧？”艾莉沾沾自喜道。

我挑了挑眉，提醒道：“确实不错，但其实不只是这样，别被常识束缚住了。看清了虚拟世界的本质以后，你可以完全无视物理规律，比如重力。”

“你的意思是改变重力数值？不行啊，我只能看到具象化的东西。物理规律这种东西太抽象了，而且是世界的本质设定，我连看都看不到，又怎么改变？”

不得不说，在体验过了我的记忆之后，艾莉的知识面和理解能力也和我差不多了。如果是以前的艾莉，光是快速理解这么一番话的涵义都不容易，现在却可以做出清楚的表述。有了相同的知识面和理解力之后，交流的效率也确实是高得多了。

所以我只需要说半句话就够了：“别忘了，我们俩就是这个世界……”

艾莉立刻反应过来：“对啊，就算是最抽象最核心最本质的设定，也是存在于我们俩的意识之中的！”

“没错，就是这样。归根结底，这个世界可以理解为是两台计算机组成的一个局域网。局域网的一切设定，都存在于这两台计算机之内。”

“可问题是我们两个的意识没办法融合啊！”

“谁说没办法？”

“我们俩的大脑虽然连在一起，可是我们的意识……”话说到一半，艾莉自己就发觉到关键点了，“等一下，我们俩的意识连接方式比一般的计算机局域网还更紧密！”

“那当然，这可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我们俩的意识是深度交融在一起，才组成了这个世界的。”

“可是该怎么办呢？能弄出来个‘融合’按钮吗？”

“你的思想有点僵化啊。这个世界就是我们意识中的符号系统，很多后门是以隐喻的形式存在的，比如镜子就是通向自我意识深处的通道……想想看，两个人的‘融合’应该用什么样的隐喻呢？”我提出了一个很有深意的问题。

“两个人的融合……”艾莉念念有词，紧接着脸色大变，“你的意思该不会是那个吧！”

“哪个啊？”

“别笑得跟流氓一样啊！”艾莉忍不住大叫起来，“你该不会就是那个意思吧？”

我慢悠悠地问道：“你说的‘那个意思’，莫非指是某些不可描述之事？”

“要不然还能是怎样？两个人的融合——除了那种方式，还能怎么融合！”

“怎么，你不愿意么？”

“我……”艾莉顿时语塞了。

我也没说话，只是饶有趣味地盯着艾莉看。

沉默了好一会，艾莉忽然很小声地说：“如果真的要……可是我们现在穿着宇航服，而且是在火星的高空中诶……你就那么喜欢不走寻常路吗？”

“啥？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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