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将她的无奈无限的放大, 外面一片喧哗,将她身边的静谧膨胀, 推到了一种绝望的境界。楚心渝的质问,将她的问题赤 裸裸的曝露出来, 她不能在回避!楚心渝的话无疑代表的是这个时代的思想,对于她来说,她这样的行为真的好过分。
可是对于她自己来说,现在满腹委屈,全世界却没有一个人能理解她。
即便是他,恐怕也不能。
“静宸……”
黑暗中,突入而来的声音, 温润熟悉却透着几分阴冷让她忍不住站起身体。她看着那道敞开的门, 好似那声呼唤是她的幻觉一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道白色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那道门口,他清减了,玉色长衫, 翠绿腰带, 乌黑发丝随风飘然,他似乎一直是那样,可是看仔细了却有多了几分不同的味道。不再纯粹,不再温润……
“你怎么在这里?”她的眼睛从他身上移开,不愿意再去看他,特别在这个时候。
“我知道他会带着你,我知道你不会见我。所以我不请自来了。”他走进她的屋内, 淡淡的看着这一切,“静宸,这就是你想要的?”
那清冷的声音,那绝情的口气,将她那些伪装撕裂,所有的伤口都曝露在他面前,至少她的情绪上已经没有办法在好好面对他。
“符君安,我过的好不好,跟你没关系。”她转过身,不想在面对他,“你现在好歹是一国君主,不适合在这里出现,请吧……”
“静宸,你要的,他给不起。”他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从来没有这么过的强势,只是当手触碰到那纤细的胳膊的时候,心里却是一疼,“你留在这里,只是将自己逼到一个死角,到最后他也不会善终。相爱的人互相给彼此的伤,那才是最伤人的……”
她转过身看着他,一直以来,她都不明白他。这个人在司静宸的这段路上一直占着比重很大的一段,可是随着岁月,随着时间,那段她以为可以依靠的感情,她以为可以依赖的人变得越来越不堪。唯一能说的是,或许他是最了解她的脾气的。所以他才可以这一路上算计她到了极致。
“符君安,你到底要什么?或许他给不了我要的,可是我却可以去放弃那些我要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感情也是,总要磨合的。”她瞪着他,“倒是你,我劝你不要再算计了。即便你算计了我的人,你算计了靖斯年的脾气,你永远算计不了感情。就像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就像你控制不了我的感情。”她决绝的看着他,在这个时代第一次冷漠的对待一个人。那张温润的脸上不带一丝感情,好似她说的都是假的,只是捏着她胳膊的手不知不觉的加重里力气,捏的她疼的忍不住皱起眉头。
“即便这样,你也要跟着他?”他问。
“我不懂你,我也不懂你的感情。他虽然给不了我要的,但是他却拼了命在努力的给我。我看着心疼,我看着感动,我看着满足,我觉得够了。即便死,我也要死在他身边。”她瞪着他,“如果你这次来只是要问我这个,那么我已经给你答案了。如果你来只是因为刚好,那么请走吧。”
符君安看着她,心里透着不甘。她的话,将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那里,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都这样了,他还怎么跟她说,他来了,就是为了她?
她都这样了,他还怎么告诉她,只要她愿意跟他走,他会同他一样捧她在手心,她要的纯粹,她要的一切他都会给她的。
他转身,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这一转身,他知道就是永远。他明白,就是放弃。
那有怎么办?
他做不出靖斯年那般掠夺,也不会学他摇尾乞怜的求着她,转身,只是希望记忆中的自己不要太狼狈。
而洛晓霜在经历过楚心渝的质问,与符君安的逼问之后,她的精力好似全部被抽空,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还没办法面对自己的“自暴自弃”,却要在符君安面前装出强悍与炫耀她的幸福。如此矛盾,如此滑稽的事情,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夜,出其的安静。
她一点胃口都没有,楚心渝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她让奶娘喂了宝宝便抱着宝宝配她躺着。那小小的身体温热柔软,脸上的肌肤娇嫩粉白,她仔细端详着,那眼睛似乎有点像她,那鼻子却像她爸爸,那张小小的嘴,又多一点她的味道……
“落晓……是不是妈妈不好?”她的手指滑过她的皮肤,忍不住停在那小小的唇瓣上,那些没有办法同别人说的话,没有办法跟别人分享的东西,慢慢的倾泻出来,她需要一个喘气的出口。
“妈妈真的不是故意的……妈妈只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孩子因为声音,微微皱着眉头,她笑了,躺在床上再也不说话了。
外面的月色莹亮,她想起七年前的那一晚,她也是这样躺在床上,外面也是招待的符君安。当时的她固守着自己的心,听着宫女们谈论外面的强者。当时,她只是觉得好笑,现在若是同样一番话,心情恐怕再也不一样了。
突然,门被推开了,她看着冲进来的人皱了皱眉头,可来的人比她还不耐烦,比她还生气,“你赶紧起来……”
“怎么了?靖斯年出了什么事情么?”她裹着被子看着东方彦,她就寝的地方,他怎么也大大咧咧的冲进来。
“皇上没事,可是楚心渝快要被你害死了。”东方彦看着她,“皇上逼问楚心渝你的病呢,她不说,他要动刑了……”
洛晓霜这下再也顾不上了,抱着孩子跳下床,“你帮我抱着孩子,”说完便将孩子递给他,然后随便披了一件外衣,一边跑着,一边系着扣子。
心里焦急是免不了的。
他怎么知道的?
她该怎么说?
气喘吁吁的跑到那座新的寝宫外,她再也顾不上了,冲了进去,喜福看见她微微一愣,却也没有阻拦她,人进去了,院子里站了几个人,都是一脸肃穆,“住手……”
他看着她,眼里透着几分复杂,楚心渝看着她,立即又将眼睛垂了下来。她拉着他的手臂,调整着呼吸,“放了她……”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一片安静。
“靖斯年……放了她……”她捏着他的手,却发现他全身都紧绷着。她知道,那是他愤怒的标志。
“靖斯年,放了她,我们好好谈谈,好么?”她推着他,终于他开始看着她了。眼里透着审视,透着宣判,还带着一种伤心。
“把人放了,都下去吧。”他开口了,她看了楚心渝一眼,“楚大夫,帮我看着宝宝。”说完,便被他狠狠的拉近了内屋。
这个院子是新修葺的,旧的据说在她离开之后就被烧掉了。里面无论是格局布置都是截然不同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那张床,却还是想起那些飘散的白曼纱与她的挣扎。
“靖斯年,以后有什么话要问,就问我,别这样对待别人。”
“司静宸,你果然是对身边每个人都心软,就是对我,是不是?就是对我总能狠的下心来。”他看着她,一脸不解,“你可以为了静香放弃我,你可以为了宝宝放弃我,现在你要为了你的坚持,放弃我,是不是?”
她的身体被他圈拢,牢牢的禁锢在他的怀里,他的身体透着愤怒,透着不安,连带着语气都是强硬的,这样的语气,她很久都没有听过了。
她想告诉他,不是那样的,可是她说不出口。
她想撒娇安抚他几句,可是她做不出来。
最后连带着看着他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低着头,不再看他。
“你真狠心……”他看着她的眼里闪烁着不安,闪烁着心疼,最后放弃的垂下脑袋,那一刻好像宣判了他的死刑,“一边把我往外面推,一边慢慢的准备对我放手,从来你都不管我的死活是不是?我做的再多,你也无所谓是不是?”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她抬起头看着他,“靖斯年,我有所谓,我真的有所谓的。我是爱你的,我从来都没想过放手,再难,我都没有想过。我也并非不管你的死活,就是因为我要管你的死活,我不能让你因为我陷入困境,所以我才更难。”
他看着那张脸,那一颗颗的泪水透着清澈的光,是纯粹。
泪水是因为软弱。
软弱是因为亲近。
她对他的感情,她为他做的妥协,他明白,他知道。
他只是气不过,她竟然有了那样可怕的念头。
愤怒被泪水冲散,最后吃亏的依然是他,心疼的依然是他。
无论她做了什么,最后不舍得还是他。
“静宸,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不能这么狠心的对我,还有宝宝呢,她怎么办?”最后他又变成了祈求的那一个,不是不在乎尊严,只是因为更爱,所以便会放下那些东西。
她在他怀里崩溃决堤,纤细的胳膊狠狠的搂着他,无法发泄的情绪宣泄出来,嚎啕大哭着不知所措。
他感受着那纤细的身体在怀里颤抖,他这才发现她瘦了好多。
这样的折磨,她只字不提。
她若真这样走了,那便是一帖□□,让他也随着她去。
“静宸,即便再爱,也没有办法妥协是不是?”他问,看着她的眼里透着不舍得,透着心疼,透着爱意,却已经充满了泪水。
“所以,即便相望,也不要这般相对是不是?”他再问,那声音透着几分哽咽与决绝。
“如果我让你走,你能不能答应我好好活着……”他祈求,最卑微的祈求,只是因为爱。
爱到了骨髓,爱到了极限,便是这样,伤也顾不了了,痛也管不着了。
他要的只要她好好的。
他要的一直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