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晓霜觉得自己好恶毒, 但是她真的觉得男人有的时候跟宠物是差不多的。不听话的时候绝对需要好好教训,乖的时候则需要拿零食奖励一下。靖斯年是, 她家那只candy也是。只是时间长了,她的良心发现, 觉得自己太邪恶了。
“这烛火是不是太暗了呀?叫人在加一盏吧!”她谄媚的笑着,打断了他办公时间,“我给你拿点心了……”
“又是燕窝?”他皱眉。
是啊,她也没办法。快要生了,御医说了,燕窝补气,对她身体好, 这燕窝吃的她快要吐了。所以每天剩下的, 倒了她觉得可惜,不如给孩子的爸爸补补身体。所以,当然是燕窝了。
“你天天这么辛苦,这东西好, 乖, 就一小碗,正好休息休息。”她笑着走到他身边,大大的桌子上全是公文,其实每次与他胡闹的时候,她真不觉得这个男人有多特别。可是一看到他每日处理这么多大小事情的时候,又忍不住想,他在治理一个国家啊, 那片土地,她去过的也只有百分之一,可是他却打理的井井有条。
再累,都会坚持看公文。
再晚,要紧的事情一定都要处理完才睡觉。
他,其实真的不容易。
爱情,其实需要崇拜。她现在的确对他有一点点仰望的意识。
“今天怎么样?”他揽着她的肚子,手掌贴在肚子上,“这些日子小心点。去到哪里身边都要有人,千万别在逞强了。”
快要生了,她现在每天都被无数人盯着,她倒是还好,只是每个人都蓄势待发的样子,弄得她倒是压力很大,“你别大惊小怪的。只是生个孩子,弄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的。”
靖斯年狠狠瞪着她,“总之,朕说的,你都记住。”
能不紧张么?御医说她肚子太大,她的身体又太小,加上她本身气虚,身体弱,这一生,危险大着呢。他当着她的面只字不提,只是她现在吃的补得,都是严格规定的,一分都不能差,否则大小都成问题。他现在天天都感觉如履薄冰。
他甚至想过,若是两个只能选一个这样的问题。
“嗯。”她笑着,俯下身子,亲了亲他额头。
他刚毅的脸,因为小小的接触又变得柔软了起来。这些日子她简直就是乖的跟猫咪一样,他们认识五年,这一个月,大概是她对他最温柔,最真诚,最柔顺的。她越这样,他越舍不得放不下。就感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沉沦,然后放弃挣扎,全部塞在她手里。
是捏,是揉,随便她。
是伤是幸福,也有不得自己。
每每清醒,他便会问自己,不知这样是不是有昏君的前兆?
可是每每面对她,那个问题便会变成了一个微笑,一个无奈,然后消逝不见。
他想,这辈子,他对很多事情都有把握,他对很多人都有办法,除了她,唯独她。总要有个例外的,他又何必强求?
“萧翊明日回来了,朕今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你早点休息吧。”他捏着她的手,那双纤长秀气的手现在肉乎乎的,圆润了多,他最喜欢捏在手心里。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她低头看着他,手挣脱了他的手掌,扣在他的手背上,温润的掌心贴着他的手背,好似他驮着她一般,“你也别太晚了。”
他点头,亲了她一口,催促她休息。
她浅笑,看了他一眼,乖乖回营帐休息。
其实她要的,也不过是这样。只是,他们的身份,太难。
即便有些东西可以妥协,但是她的身份,萧翊的军功,怎么办?好事之人总能提出来找麻烦的,在加上他那庞大的后宫。
难道这些苍蝇,她都要吞下去么?
若是再让她往走回那条老路她有不愿意。现在,已经迈了出去,她真的不舍得往回走。若是在往前走,难受的不止是她一个人,她怕的是最后的纠缠,终究消耗了两个人的感情,倒了那时候,便是无穷无尽的折磨。她伤了痛了,他亦不能幸免。
第二日,萧翊回来了,她见到他心里激动的要死。那张精致俊逸的脸,因为那银甲透着几分不真实,让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静宸……”
一个哽咽,两个字,还有一行泪。
萧翊,还是那个萧翊。
一个微笑,一个拥抱,手伸出去拂了那行泪水,她希望她还是萧翊口中的那个静宸。
只是动作完毕,身后的人忍不住暗暗咳嗽了几句,透着几分不满。
她撇嘴,萧翊一愣,这才想到该做的礼数。
“免了吧。”靖斯年碍于面子,可是又不愿意她这般怒目而视,勉为其难的“亲民”了一把。
“坐下来吃饭吧。”洛晓霜拉着萧翊的手,“一大早就在等你,怎么这么晚!你想我了么?静香好么?这次打仗有没有受伤啊?”
萧翊笑着摇摇头,随着她坐了下来,“静宸,你一个一个问,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的了。”
“我想你了,想死你了。”她是坚强的人,却也红着眼睛,快要哭了。只是身后的人有点不舒服,怎么看见萧翊比看见他还激动?
大掌贴着她的腰,算是提醒,算是警告,但是最终被无视了。
“没受伤吧?”她盯着他,见他微笑的摇摇头,这才问,“那想我么?”
萧翊笑了,脸上的笑如他的人一般晶莹剔透,“能不想么?”
洛晓霜也笑了,透着几分幸福,“静香好么?”
“挺好的。”萧翊看着她,“静宸,别担心我们,我们的都挺好的。”说完,萧翊看了一眼靖斯年,洛晓霜才发现,他坐着,萧翊能自在么?
“要不,今天你自己吃饭去吧。”她拉着他的手,悄悄的在他耳边说。
他怒视着她,却见她笑的讨好,“求你了。”
“不行。”他拒绝,“吃饭。”
于是,两个兴奋的人,最终迫于大boss的表情乖乖吃饭了。那顿饭吃得相当安静,最忙的是洛晓霜,她夹给萧翊的碗里夹满菜之后才发现,身边的人要是不糊弄一下,肯定得跟她生气。于是陪笑的伺候好两个男人之后她才慢慢的吃饭。
这阶级观念还是个问题。
即便是一家人,也不能如一家一样吃饭,头疼。
吃完饭,洛晓霜不顾他的反对,坚持要同萧翊散步。他的反抗在她瞪得圆滚滚的眼神里,吞咽入肚子,最后甩袖子走人,办公去了。
她笑着看着他走,这才拉着萧翊,“跟我说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空气中一片安静,她抬头,看到他注视着她的眼神,幸福的笑容收敛了,心沉了一分。
“静宸,你已经决定了?”
“决定什么?”
“决定爱他?”
她低头,一步一步走的缓慢,“算吧。萧翊,你反对?”
“你要做的事情,我都会支持。只是,我觉得你的脾气,不是那么容易放弃你的坚持。怕的,最后受伤的还是你。”他固执的看着她,“琉璃谷的人命我可以不去计较,我哥的死也可以忘记,但是那确定是你想要的么?”
她听着他的话,看着远处的风景,原来每天看着同样的风景,身边换了一个人,却是不同的滋味。萧翊的话在提醒她。
她的眼前出现了很多画面——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那些血迹斑斑的尸体,还有无数个仇恨纠缠。
那些画面一边,是她,另一边是他。
她是司静宸,他是靖斯年。
司静宸爱靖斯年。
靖斯年爱司静宸。
可是当中的那些怎么办?
“萧翊,你为何而战?”
“为你。”
“你该为自己的。”她笑着看着他,“以后都别为我了。”
作为皇帝,他退了又退。作为现代人,她妥协了又妥协。
他们谁都没有错。
可是,若是只是一方做努力,两个人可还有头?
“静宸……”他的眼中有惊恐,那双秀目透着不敢相信,还有伤害。
“这条路,我选择,总要走下去的。”她笑着看着他,“我能做的便是中立。”
“静宸,你会被你自己这样婆妈的性格折磨死的。”他笑着看着她,透着几分释然。
“那到时候,希望还有人愿意为我收尸。”她开着玩笑,透着几分洒脱。
他看着那副样子,也笑了,只是无奈了点,“只是因为孩子?”
她笑了摇摇头,“是我太懦弱。”
她若伤了,即便带着孩子,她咬咬牙也能忍下去。但是一拍两散,同归于尽,她不舍得,真的不舍得。
仇恨她可以放下,权利本不是她要的。她现在求的不过是最简单的东西。可是那些外因不去除,她同他永远没出路。
她想,即便在现代,事业与家庭也需要做个平衡。
她不能做依附于他的女人,却也无法做没有爱情雄霸一方的女强人,所以才会有妥协,所以才会有舍得。
萧翊低头凝思,好似想明白了,“既然你做了选择,我愿意留在你身边。”
“萧翊?”轮到她惊讶了,“我说了中立便一定会中立,你不需要为了我放弃你的立场。”
“静宸,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也希望永远是这样。”他笑着看着她,“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便放弃了我这个姓氏。”
“你总是这样傻……”她笑着,眼眶中的雾水迷了她的眼睛,眼前的他,身上的银甲好似退了光亮,干净的青丝披散了下来,恍然之间,他一如当初那般温柔俊逸。
只是属于她的萧翊。她笑了,是幸福。
那一天靖斯年也是不安,没有动静的空气让他更不安。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惴惴不安,忐忑的揣测着她的心思。
天一黑,他更是坐不住了。早早的回了营帐。她已经躺下了,半眯着,似乎睡的还不熟。他躺在她身边,听到她问,“回来啦?”
他心口一暖,唇贴着她的唇,便是回答。只是热切了些,让她不由的想要挣扎,“怎么了?”
他看了她,桃粉的脸,水凝的眼,一如平常。他笑着摇摇头,“没,想你了。”
她笑着窝在他怀里,“萧翊得封,好不好?”
他也笑了,“好。”
她做了决定,那么他倾尽全力也会去做补偿。
“静宸,这条路不容易,”他的声音在颤抖,透着几分不安与激动,“我会珍惜的。”
她笑了,“态度端正,有奖励。”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条路不容易,估计也就最后一次了。
两个人都做了让步,退了又退,这次若是不成,恐怕真的便是两败俱伤。
她也不想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