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晓霜在关角住下来了,那官凤钦位于南郡刺史,自仲国灭亡就一直驻扎在这里,关角气候宜人,而且资源丰富,更是介于燕国中心地段,更是燕国的通信运输的辗转中心,所以官凤钦能在这里当官,还是很舒服的。
果然上头有人,好办事啊!
官凤娉这些日子一直细心照顾她,她只是头受伤了,也没什么大碍,洗了几次澡,她都坚持自己来,因为她跟他兄妹二人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装扮,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长了一张女人娇媚的脸,但是男人的胸部,免得被一位是怪物,索性做男子打扮了。而且她孤身一个女子上路,这样比较安全,他们到也相信了。所以每次洗澡后,她依然将自己的胸部绑的严严实实的。
平日里,官风钦比较忙,平时他也很少看她,除非下午她同官凤娉在一起的时候,他若有时间便会来她房间里坐坐,问问她的伤势。所以几天下来,与他们二人相处,倒也相安无事,而她与官凤娉还有她那可爱的儿子聪儿倒是越来越熟。
终于,在某个下午,聪儿躺在她身边睡着了,官凤娉拿着刺绣坐在她床边低着头绣着一朵牡丹花,她开口问,“为什么要轻生?”
官凤娉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从洛晓霜的角度看,她侧着头的弧度特别的优美,屋外阳光明媚,她坐着一动不动,好似一道美丽的剪影。终于她抬起头,看着她,“是我自己想不开……”
洛晓霜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很明显她不是很想说,自己又何必去揭她的伤口呢?
“想开点,活起来才不会累。”她笑着劝慰她,什么也不说了。
“总要想开的,还能怎么办?”官凤娉低头看着熟睡的聪儿,“他要娶妾了……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说会一辈子对我好,只我对我一个人好。”
洛晓霜没想到她是为了这个问题,微微愣了愣,随即便想,“那也不该自杀啊?你小姨是当今皇后,回头跟你父亲说说,或者跟你哥哥说说,让他们给你丈夫施加点压力不行么?”
“呵呵,这天下只有生不出孩子的妇人,没有不纳妾的丈夫。爹爹说我不识大体,哥哥说我在胡闹……”官凤娉苦笑着,“我当时也是一时意气,便想着,死了也好,一了百了,免得他们看着我烦,我看着他们也闹腾。”
“若是真的想不开,宁愿离开那个男人也别轻生,毕竟你还有聪儿,”她劝着,“你想想,你不在了,别人欺负聪儿怎么办?”
“我一个女人家,离开丈夫能去哪里?手不能挑,肩不能担,带着聪儿怎么活?”官凤娉抬起头看着她,“放心吧,我想通了。我同他在一起五年,聪儿都三岁了,他才娶一房,已经算不错了。你看我哥哥,家里都到第六房了。”
洛晓霜突然觉得挺悲哀的,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谁让她处于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呢。
如此说来,靖斯年其实也算不错了,她抬头苦笑,却看见站在门口的官风钦,微微一愣,撇开了头。
“妹妹,”官风钦走近屋内,手掌轻轻搭在凤娉的肩膀上,“你想想皇后,若不是她大度,又岂会迎来今日的风光?”
洛晓霜与官凤娉同时抬起头,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他顿了顿,抿嘴一笑,解释道,“皇上已经连续二十多日留宿坤德殿了……”
官凤娉一愣,随即抿嘴一笑,而洛晓霜感觉自己心口重重的撞击了一下。
原来,她的离开,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算啊?
她感觉自己胸口疼的要死,也不知道是她将自己勒的太紧了,还是胸口可恶的束缚想要讽刺她。
她一本正经的逃难,什么都不敢,原来到头来只是一场闹剧。
她太自以为是了,靖斯年是谁?
她都这么对他了,他还能记着她么?
他或许会想杀她,但是绝不会在放低他的自尊与感情了。
可是,若是一定要,她也不希望那是官茵茵。
若不是官茵茵,她便不会受那么多苦。
若不是官茵茵,她的孩子也不会不保。
他怎么能忘记?
他说过的,会帮她讨回来的不是么?
“洛宸……洛宸?”
她恍惚着看着官凤娉,突然想到,自己都离开了,还去计较那些做什么?
“可能昨天没睡好,有点迷糊。”她笑着看着官凤娉,随即低下头。
“明日大夫会回来,到时候问问大夫,是不是这药方子的问题,我怎么总觉得你没精打采的。”
“躺在床上自然没有意思……”她想,等好了,她就想离开了。她不想听到他的消息,再也不想听到,“哎呀,我的马是不是还在林子里啊?”
“你那匹马一看就是杂种马,我送人了。”官凤钦笑笑,“等你伤好了,你便在这里住下吧……”
“那怎么行?”她瞪着他,“等伤好了,我就要上路的……”
“为什么?”官凤钦的眼中透着几分沉思。而身边的官凤娉也柔声说,“你一个人还不如在这里呆着呢?是什么地方不好么?”
“不是不是……”她摇摇头,只有咬咬牙,“其实我娘临死前告诉我,我有一个夫家,从小定的亲,让我去找他……”
“他是燕国人?住哪里?做什么的?”官凤钦问了她一连串的问题,好似看穿她的谎言似的。
“不是的,他是齐国人……”她硬着头皮回答。
“齐国总有一天要被灭的……”
“他一个老百姓,换皇帝对于他来说没什么影响。”洛晓霜接着官凤钦的话。
“哎呀,等伤好了再说吧。”官凤娉开口,将话题结束,“等好了,你要走,我们在做打算。”
洛晓霜看了她一眼,又悄悄看着官风钦一眼,依旧是一个温柔含笑,一个刚硬坚持,难道他们二人就打算这么一直将自己留下???
不能吧?
第二日,大夫果然来了。把她的伤口拆了发现额间已经结痂了,放下头发基本看不见了。只是叮嘱她注意别抓破伤口。她点点头,终于不用在困在床上了。于是没几天,她就再也呆不下去了。同官凤娉说了一声,便换了衣服出门溜达去了。
关角的街道很宽,到处都是大块大块的黄砖地,街道两旁都是黑木房子,现在整个城市古朴且庄严。可是无论是店家还是住宅,到处都是花,让这座城市多了几分亲和力。她到处走着,跟平时一样,饿了就找地方吃东西,渴了就找个地方喝东西。这里不必小镇,所有的东西都精细了不少,价格也贵了一些,好在符君安给她的银子足够,加上她平时花的也不多,倒也没什么。
只是这一天下来,她也在思量,自己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总要找个地方安定下来的……
再说,靖斯年可能已经放弃她了,她总不能一辈子活在那个人的阴影下吧?
她正低头沉思,没看路,一个不小心就与迎面走来的人撞在了一起,她个小,那人冲的快,无意外的,她飞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这个破地方,肯定与她相冲!
她咒骂着,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为首的那位公子俨然一副,我是纨绔子弟我怕谁的表情让她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而那排穿着一模一样家丁制服的人,迅速的将圈子缩小,她退了几步便无路可退了,只能问他,“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撞了小爷,你说干什么?”那男子长得倒是挺斯文的,白白净净的脸,秀气的眼睛与鼻子,眨一眼看,绝对是个翩翩公子。但是一开口,态度傲慢,举止阴冷,全身上下都是让人不舒服的表情与姿态,“上一次撞我的那个人,我们怎么处理的?”
“爷,好像给我们剁碎了喂狗了……”
洛晓霜打了一个冷颤,“我……跟你道歉行不行?”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行,你选是留手还是留脚吧?”
洛晓霜站定了瞪着他,挺了挺背脊,“我是南郡刺史官风钦的客人,你们别乱来!”
她的话果然让他们愣住了,只是没一会,所有人笑了起来。那笑声嚣张可恶,好似她说了什么白痴话一样。
“官凤钦从小跟我陆小楠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敢胡弄我?”他冲上前狠狠抓住她的意思,“我今天让你死的很难看……”
说完,松开她的衣服,“我正好要去见官凤钦,这位客人,一起吧……”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抚平胸口被他抓起的皱褶,“走就走……”
一边走,洛晓霜一边想,还是小地方朴实,恶霸少。
哪像这关角,先是官凤钦,不分青红皂白,把她头给砸破了,在碰到一个不知道什么爷,要把她剁碎喂狗,一个比一个凶悍,一个比一个不要脸,她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
再呆下去,总有一天她的小命要不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