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沈冲暗自衡量这四位强者的实力之时,两人已走到了乌兰娜的大帐前。
“娘!”一进入大帐,沈秋云就扑到了一个妇人的怀中,泪珠滚滚而下。
咣当!
乌兰娜吃了一惊,手中的一盏碧玉杯摔落在地上,打得粉碎,杯中的马奶酒洒落一地。
“云儿!”
乌兰娜长身而起,一把将沈秋云搂在了怀中,她从一开始就反对将女儿嫁过去作妾,但却抵挡不住丈夫的强硬,不知为何,自己的丈夫就是不喜欢这个女儿,如今见女儿受了委屈,连原因都顾不上问,先疼爱一番再说。
片刻之后,母女两人才静下心来,乌兰娜这才问道:
“云儿,怎么回事,你怎么独自回来了,那慕容平呢?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沈秋云也止住了哭声,她也是一个心智坚定的女子,发泄完之后,心境已平静了下来,断断续续的将所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涉及到自己和沈冲秘密的那部分都隐瞒了下来,只说是慕容平和慕容玄兄弟争斗,将自己像是货物般抢来抢去。
乌兰娜虽然不是普通的妇人,也有一定的武道修为,但却没有太多的主见,听到女儿的诉说,顿时惊得呆住了,一方面怜悯女儿的境遇,但另一方面却不敢反抗丈夫,更不敢向宁王府兴师问罪,一时间愁容满面,没有了主意。
蓦然间,沈秋云想起沈冲还在大帐之外,脸上微微一红,说道:
“娘,还没向你引见若兰姑姑的儿子呢,他就在帐外。”
“若兰的儿子,快请他进来。”乌兰娜连忙说道,她与沈若兰也是相熟已久,在闺中就已是密友。
大帐掀开,沈冲快步走入,行了一礼:
“沈冲见过舅母。”
“像,真像,你长的与你的母亲真的很像,可怜若兰,她是看不到你如今的样子了……”乌兰娜凝视沈冲良久,想起死去的沈若兰,不由得又垂下泪来。
沈冲有些唏嘘,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还没等乌兰娜向沈冲询问他的近况时,忽然间,一阵风刮了进来,帐帘被掀了起来,走进来一人,四十余岁年纪,黑红的脸膛,卧蚕浓眉,相貌颇为威武,带有草原之人的一股子豪气,身上袍子也极为华贵,踏步之间,气势逼人,但此时他的眉目间隐藏怒气,像一头快要发怒的雄狮,顿时间大帐中的气氛就紧张起来。
“舅舅!”沈冲心中暗叫一声,虽没见过,但沈冲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来人的身份,正是久山族长沈木河。
沈秋云神色一怔,微微退后了一步,可见沈木河的族长威严已深入人心,她这个女儿也是有些惧怕,至于乌兰娜更是诺诺的说不出话来。
沈木河看都没看沈冲一眼,直接向女儿喝道:“秋云,你做的好事,将我们久山族人的脸都丢尽了,还敢回来!”
沈秋云低声叫了声:“父亲!”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既然嫁了过去,就要守宁王府的规矩,哪里见过新娘子半路逃跑的,你可知如今宁王府怎样议论我久山部。”沈木河怒气冲冲。
“这不关云儿的事儿,是宁王府欺人太甚,你连问都不问清楚,上来就责怪女儿,有你这样的父亲吗?”乌兰娜虽柔弱,激愤之下,也强硬了起来。
“你还敢为她说话,若不是你平日里惯着她,她怎敢如此大胆,这下可好,宁王府如今已派人前来兴师
问罪,你让我怎么解释?还不快随我去向宁王使者请罪去。”沈木河怒气外泄,一道道真气凝聚在掌心,就想出手教训女儿。
“你就这么急着要把女儿送出去吗,你可知宁王府之人是怎么对待你女儿的吗?”沈冲冷冷的说道。
“大胆,你是何人,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沈木河眼神一跳。
“是我送秋云回来的,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沈冲敏锐的把握住了沈木河的眼神。
“哼,看来你就是那个拐带我女儿的那个狂徒了。”沈木河的怒火更盛,若不是自知实力相差太远,立时就想出手将其击毙。
“拐带?”沈冲轻轻一笑:“看来你正在接待的贵宾就是宁王府的使者了,不知他是如何向族长解释事情经过的?”
沈木河的眼神更是微闪,他已知道面前站立的年轻人是神魂境高手,但他的气势也不弱,毕竟不远处就有四个族中前辈,这四人号称久山四老,也是久山部落的定海神针,只要有这四人在,眼前的年轻人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对他出手。
“挑拨宁王两位公子的关系,拐带我的女儿,竟然还敢到我久山部耀舞扬威,好大的胆子。”沈木河怒喝道。
“爹!事情不是那样子的。”沈秋云急道。
“住口,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沈木河真气笼罩,已将沈秋云制住,他的修为也是不弱,虽然没有踏入神魂境,但也是炼神大成境界,比慕容玄也不差多少,掌风扫过,已封住了沈秋云身上的真气。
沈秋云不敢也不能反抗,只能任由父亲制住。
沈冲眼神一跳,却也没有动手,眼前之人毕竟是自己舅舅,但看起来沈木河并不是不清楚事情的经过,而是下定了决心,要将女儿送出去。
“至于你,”沈木河制住女儿之后,转头对沈冲说道:“虽然我没有力量收拾你,但自有取你性命之人,立即滚出我久山部,否则我就只好惊动久山四老,到时你一样难逃一死。”
“木河!”乌兰娜扑了上来:“你不能那么做,他是若兰的儿子,你的亲外甥啊。”
“若兰的儿子?他还活着?”沈木河瞳孔一缩,吃了一惊,有些犹豫,但片刻间就下定了决心:“若兰的儿子又如何,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宁王爷也不待见这个儿子,在南燕已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沈族长,”沈冲索性也不称他为舅舅了:“我来此倒也不是与你相认,更不至于到这里耀武扬威,我只是想打听一下外公的下落,还请告知。”
“哼,莫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对一个外人透露出去。”沈木河微微一顿,“请吧,沈公子,我久山部不欢迎你。”
沈冲一直没有发火,但此时也怒气渐生。
“好,告辞。”虽然发怒,但沈冲也有些为难,就算不惧怕远处的久山四老,沈冲也势必不能跟舅舅动手,只能先离开再说。
“等一等,沈大哥,你带我走。”沈秋云突然叫道,虽然被父亲制住了周身窍穴,但沈木河却没料到数日之间,女儿的修为竟然连跨两级,而且功法奇幻莫测,不知不觉间就已恢复了自由。
“臭丫头,你若敢走出去,就不是我的女儿。”沈木河又想出手,但忽然间就觉得身上一冷,气势已被沈冲锁定,威压之下竟然不敢再动。
沈冲衣袖一挥,已将沈秋云护在身后,看也不看沈木河一眼,就退出了大帐,
沈秋云向母亲泣声道:“娘,女儿已不能留在您身边了,带请您多保重。”
乌兰娜也是泣不成声,但却没有了反抗的勇气,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女儿,终究没敢开口相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走了出去,忽然间仿佛心里被掏空了似的,软倒在地。
一出大帐,沈冲就将神识向远处的青色大帐扫去,那久山四老竟然没有动静,数里之地,以神游天地强者的神识,早就应该发现了这里的情况。
但是久山四老不动,不代表别人不动,忽然间,大帐周边的气流滚动,无数细小的漩涡成形,沈冲只觉的身形一滞,脚下如有铅重,一道犀利的剑气自身后袭来。
偷袭,而且还是一个神魂强者的偷袭!
沈冲一惊,这人隐匿之法如此高明,竟然无声无息间贴了上来,显然是精于刺杀之术,看修为也不在自己之下。
眼见剑气近身,沈冲来不急招出法器,脚底又被那奇怪的漩涡拖住,匆忙中只来的急五指张开,回手向身后抓去,五点寒光自指尖暴开,纯正的法力瞬间包裹住全身。
轰!
指尖的五点雷珠已将剑气炸散,但那把剑的本体却依然刺了过来,沈冲气运掌心,硬生生的抓了下去。
咔嚓!
一柄长剑沈冲手掌抓住,法力透入,应声而断,是一柄中品法器。
“好凌厉的掌法。”一个声音赞道。数十丈外的空地上一阵扭曲,现出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形。
“不知道我是应该称你为慕容公子呢,还是沈公子?”这偷袭之人一身道装,长发随意的束起,手指如玉,眉目极为清秀,若不细看,说不定会认为是个女子。
“还是叫我沈冲吧,不知阁下是什么人?”沈冲沉声道,对这一口就道出自己来历的刺客,他不仅有些惊讶,而且心里不由得涌起了一股深深的忌惮之意。
沈冲暗地里将手掌拢在袖中,刚刚的一击虽然打断了长剑,但他也不好过,掌心被划开了一道血口,纤细的剑气游走不定,虽然短时间内就被压制了下去,但仍是隐隐做疼,整只胳膊都有些发麻。
要知道无论是肉身强度,还是他的神魂本源,甚至是可以说超越了神魂二转的境界,但眼前之人并没达到神游天地的境界,但气度和修为似乎并不差他多少,看来又是一个夺天地气运的天之骄子。
却不知道对方比他还要吃惊,戚万岩看上去年轻,却已是三十多岁了,三岁习武,二十四岁入道,在宗门中被称为第一天才,他选择的功法极为强大,境界提升也比常人困难数倍,在神魂一转的境界一停就是近十年,如今已是神魂一转的巅峰,但论法力修为,搏杀神魂二转的强者也不是十分困难。
没想到对方比他更为变态,不到二十岁的年纪,非但已踏入神魂境,而且功力还要在他之上,先前听闻此人从史天王手中逃脱,还讥笑史天王已经老了,没想到对方果然有过人之处,不由得开始正视沈冲:
“我叫戚万岩,沈公子可曾听过我的名子?”
沈冲眉毛一跳,顿时想起一个人来,当年母亲还在,他也极受父王喜爱,时常出入父王的议政厅,经常从来往之人口中听到的一个名子,那就是戚万岩,还曾经见过几次,是记得是个阴狠冷俊的少年,后来还听说父亲收了此人为义子,然后……,他就被送到金陵为质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