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客栈,雅间。
“说吧,此次你找我来所谓何事?”宴凉词取下自己的兜帽,将窗户推开了些许,望着那白雪皑皑中的一片脚印,心情略塞。
野利华没了后顾之忧,立刻就将刀对准了他们,若不是这件事还没完,她早就回了大夏,用拳头教教对方怎么做人。
青荇瞥了一眼她背后的两个小厮,提着小炉上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的小壶,一杯推了过去,一杯自己捧着笑啜了一口,才浅笑着调侃。
“你近来怎么这么谨慎?”
这茶是她新煮出来的,屋子里还缭绕着茶雾,混合着从窗外吹来的皑皑白雪的气息,只觉得沁人心脾。
她煮茶倒茶乃至品茶的手法也十分优雅,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帧帧的画卷。
宴凉词捧着茶水嗅了嗅,遂又将其放下,无奈摇头:“我可不想再被人给抢到了后宅去。”
她不欲多说,青荇便也不欲多问,只是转开了话题。
“我要走啦。”她叹气似的拉长了调子,“如今我也算是大仇得报,多年来的夙愿了了,这地方,我是不准备多待了,所以今天是特地来和你道别的。”
“去哪里?”宴凉词随后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青荇只是小小,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多谢姑娘帮了我这么大的一个忙,小小心意,还请姑娘收下。”
玉白的小瓷瓶做得很精致,入手温润,顺着凹槽慢慢划过,能够描绘出一朵桔梗的形状。
宴凉词好奇的打开了瓶塞:“这是什么?”
“这是我用特有的手法炼制出来的花油。”青荇笑了笑,手指着宴凉词手中的小瓷瓶,“只要将这花油倒上几滴抹在身上,手上,都可让肌肤白皙如雪,吹弹可破。”
女人爱美,宴凉词自然也不例外,听闻这话,正想倒出两滴来试一试,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重新将瓶塞塞上。
她笑问:“听闻,你递给媚娘一个瓶子,便将她迷晕了带回了宴林阁,可是这样?”
青荇神情不变,反倒是宴凉词身后的两个小厮,顿时察觉到了不对,伸手拔剑,怒目而视。
“姑娘说的是哪里的话,您算得上是我的恩人,我又怎么会……”话还没说完,她出手急如闪电,直接绕身一翻扣住宴凉词的脖子,一把匕首稳稳当当的架在她的脖子上面。
“主子!”
两个小厮慢了一步,捏着长剑停住动作,杀气腾腾的望着青荇。
宴凉词心中反倒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青荇这个人,从头至尾,表现得都不像是常人一般。
她冷静的坐在原地,搭在桌子上的手指摩挲着小玉瓶,颇有些疑惑。
“你背后的人,是野利华?”
虽说野利华这人孬得很,不过算来算去,也只有他才会有这种动机了。
青荇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制住她往后退:“见了我家主子,姑娘就知道了。”
她说完复又对着两个小厮道:“两位小爷若是不想让你们家主子受伤,还是让开点儿的好,毕竟,我这把匕首,可是锋利得很。”
守在宴凉词身边的两个小厮又急又惧,拿着剑当摆设,愣是什么都不敢做。
宴凉词本想着拖延时间逃脱,却没想到脑袋越来越晕,兜头一倒,直接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正坐在一方小小的庭院里。
四周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她闭着眼睛休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脚步声。
进来不是野利华,而是肖月尘。
“大夏的皇后?”肖月尘看了她好几眼,才问。
宴凉词笑了:“听闻肖将军认不清人,如今这能够识得我,还真是出人意料。”
肖月尘的眉头皱了皱,却没有辩驳,只是冷漠道:“大夏的皇帝,在哪里?”
“呵。”一道莫名的冷笑。
她宜然的坐在椅子上,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手脚既没有被锁住,也没有将她捆在椅子上,自由得不像是一个人质。
“我不说又如何?”她掀了掀嘴皮子,嘲讽的意味怎么都有些掩饰不住。
实在是对方这个问话,太不走心了一些。
肖月尘如今在这里,可不就是问几句话这么简单,宴凉词用手抵着脑袋,笑盈盈的看着他,眼神颇有趣味。
瓮中捉鳖,守株待兔。
这算盘是打得好,可是这打算盘的人,却不一定是他们。
她优哉游哉的靠在椅子上,打起了感情牌。
“听闻前些日子,将军差点被身边人所伤,要知道,若不是我们救了将军身边的那女子,指不定她就被杀人灭口了,怎么说,将军也欠着我们一条命吧?还是说,将军完全不在意那女子的死活?”
肖月尘脸盲这件事情,被慕容复知道后,便调换了清芷,安插了一个相似的女子在他的身边,只为了致命一击,但是萧重烨正盯着野利傲的动作,顺手就将清芷救了下来。
这也是那一日为何肖月尘耽搁了,迟迟没能来救驾的原因。
肖月尘拧眉,冷着脸询问:“她在哪里?”
男人的脸上向来是充满煞气,宴凉词上过战场杀过人,倒也不怕,只是看不清楚他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便放弃了去观察,还是无奈耸肩。
“我还以为,将军不在意这女子,毕竟,对方只是一个替身,不是吗?”她满是笑意的脸上却充满了恶意。
明明是阶下囚,行事却越发的嚣张,说实话,肖月尘有些看不懂。
而此时,前太子府中。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侍妾们被运送出府,这里也变得分外冷清。
惟独不变的,大抵就是黄怜怜母子两了。
到底是皇室血脉,野利华为了维护自己那可怜的声誉,非但没有对这母子两下死手,还颇有照顾。
至少野利星的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在萧炎然摸进来的时候,他还在研读课本。
可是现在……
“萧炎然,你想做什么?”野利星红着面皮怒吼,骨子里的涵养在这一瞬间抛弃到九霄云外。
只见此刻,萧炎然一手拿着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一手正撑在他的胸前。
这时刚刚对方虎扑过来而造成的局面。
萧炎然也愣了,放在野利星胸前的手瞬间收了回来,呐呐道:“你,你是女孩子?”
这一年野利星已经开始发育了,虽然看不出来,可是这入手,总归是不同的。
野利星面皮涨得通红,恨不得给这人两大耳刮子,奈何匕首抵在脖子上,她惜命,不敢动。
萧炎然这时也缓过神来,小脸上带着几分邪气:“不管你是男孩子女孩子,你还记得上次出卖我的事情吧?”
虽然母后总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小肚鸡肠,可是这件事,他愣是觉得不甘心。
野利星自知理亏,硬着头皮问:“你想做什么?”
萧炎然摇摇头,从地上爬起来,收回了手中匕首:“也没什么事,你跟着我走一遭,做个人质就行了。”
要见着匕首挪开,野利星眼珠子滴溜溜的开始转悠,心思也跟着活络了起来。
萧炎然自己就是个鬼点子多的,哪里还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嘎嘎的笑了两声,拍拍手,两个侍卫应声而出。
“你别想着耍花招,同我走吧。”
见此情形,野利星顿时没了那些心思,垂头丧气的同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