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满朝文武哗然,低声的交谈像是染了病一样迅速蔓延开。
“你说什么?”就连老皇帝也坐直了身体,目光像是一把刀子射向黄怜怜。
上位者的威严不容挑衅。
黄怜怜觉得这股气势莫名熟悉,虽然让她心惊,却也不至于腿软。
小太监从她的手上接过盒子,黄怜怜便再次磕了两个头。
“妾绝对不敢有半句虚言,这些罪证,都是从夫君书房中搜查而出。”
野利傲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他奋起想要去掐黄怜怜,嘴里面怒骂。
“贱人,枉我待你不薄,果然是贱人,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黄怜怜后退了两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妾身也不想如此,只是,殿下您可曾想起青荇妹妹的家人是怎么死的?还有府中五十三个侍妾,那忽然少了的十五个又去哪里了?”
她的声音仍旧是这种带着江南女子婉约柔美,吴侬软语的小调子别走风味,若是不听内容,还以为她在同谁撒娇。
野利傲平时有多喜欢这声音,现在就有多恨这声音。
“殿下,您说不出来吧,要不然妾身替您解释吧?”黄怜怜声音响亮,足够整个金銮殿的人都能听到。
“青荇本是官家小姐,您看上了她,便勾结山匪屠了她满门,然后带着她回了太子府,施舍一般赏了她一个妾室位置。府中五十三个侍妾,忽然少了十五个,是因为您的心肝肉养了一条黑蟒,您每个月都会用一名侍妾喂它,两个月,两个侍妾。”
“至于另外十三个,您走私盐,便将人赏给了那些奴隶们,他们对您感恩戴德,然而却让那些良家出生,却被逼得和您一同入府做妾的女子生不如死。”
黄怜怜面容悲戚的跪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头。
“求皇上做主!”
“畜牲啊!”
老皇帝再也无法忍受,将另一个盒子也砸向了野利傲。
他是要养蛊,却也不想选一个连人性都没有的畜牲,这种人,只会亡了他大辽。
“储君野利傲,德行有失,通敌叛国,滥杀无辜……其罪可诛,今,夺其储君封号,贬为庶人,收入天牢,三月问斩!”
宣读圣旨的太监声音拉得老长,尾调都带着颤抖,生怕自己府了一个假圣旨。
野利傲彻底完了。
侍卫们架着他扔进了天牢里面。
那地方只有一张石头床铺着些许茅草,周围潮湿得很,蛇虫鼠蚁又盛行,稍不留意那些肮脏的玩意儿就能爬到他的脸上蹦达,将这位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前储君殿下吓得夜不能寐。
踏!踏!踏!
细碎而沉重的脚步声在阴暗的地方响起。
天牢里面的人多是一些重罪犯,对此见怪不怪,只是见着那浑身裹着黑袍的人走到那新来的门口,将食盒从放饭的口子给一碗一碗的推了进去。
“储君殿下,吃饭了。”女子的声音清亮。
野利傲觉得许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他迟钝的抬起头,头发散落,如同乞丐。
那些菜色十分精致,虽不及他以前吃的山珍海味,却也比这牢房里的要好上百倍。
野利傲连忙扑过去,端起饭菜就往嘴巴里面塞,不过刚塞了一口他就吐了出来,抬头问那人。
“你究竟是谁?”
黑袍人放下兜帽,拿掉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
“是你?”
野利傲认出了她,多顿时将饭碗砸在地上,鼻子里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眼睛恨不得化作刀子杀了她,“贱人,贱人!”
李月脸上的疤痕用了药膏,已经比最初的时候要好上了许多,他能认出来也算是意料之中。
她并不在意野利傲的那些污言秽语,只是投以一种怜悯,又快活的目光。
“这饭菜里面没毒,殿下又何必糟践食物,毕竟我听闻,这天牢里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的。”
好歹野利傲也算得上是皇室,老皇帝可以贬斥他杀他,他们这些外人可不能。
然而来奚落一番,她还是能做到的。
“听闻你殿下三月就将问斩,我心中甚是快活,今日特地过来瞧瞧,你这丧家犬的模样,果真是报应啊。”
她嘴里魔怔的念着报应,野利傲却一反其常,阴鸷的笑了。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到头来你也是个傻子,恨错了人。”野利傲桀桀的笑了几声,“你当我是见色起意对你下手,却不知道那一日我正好在外陪我的侍妾,哪有时间对你下手。”
李月一手打在栏杆上怒斥:“你胡说,到了现在你还死不承认。”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去查一查就知道了,李月啊李月,对你下手的可不是,正是你那心心念念的,我的好皇兄啊。”
李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目飘忽不定:“不可能,你一定是在血口喷人,对,你是在血口喷人。”
她的心里,大皇子是仁慈的,宽厚的,甚至是善良的,怎么会是这种人。
她不好过,野利傲笑更为灿烂,重新捡起碗筷吃了起来。
他就是要看看,野利华利用这个女人害他,到头来会不会砸了自己的脚。
李月踉跄着离开了,背影十分慌乱。
宴林阁之中,宴凉词正由着人给自己包扎着伤口,摸着下巴笑了几声。
“你这一招,怕是让野利华以后就不得安生了。”
高,实在是高。
宴凉词差点就要给萧重烨竖起大拇指了,竟然借着野利傲的嘴巴说出去,
这一计借刀杀人,用得好。
萧重烨见她手上绑着纱布,面沉如水,“不要想着转移话题,你这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宴凉词干笑了几声,摸着鼻子:“这,这不是杀红了眼……”
当时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她就是凭借着一口气。
萧重烨还能不知道她肚子里面的那些小九九,想要逮着她耳朵念叨,却被宴凉词躲了过去。
“今日我还得回太子府一趟。”
虽说野利傲被贬,太子府的侍妾也遣散了,不过黄怜怜因为生有皇室血脉,一跃成为了太子正妃,当家做主了。
“你回去做什么,再过几日,我们就得回去了。”萧重烨实在是不放心,手指捏着她的鼻梁,“有什么事叫下面的人去就行了。”
宴凉词毫不客气的拍开他的手:“可别,这事情都到最后了,总不能留下一个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