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道,你们掌柜的何时会回来?”
宴凉词继续追问。
店小二实在是被追问得不耐烦了,正要虎着脸怒斥,却听得咚的一声,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银锭子扔在自己的面前。
“不知道,你可知道?”宴凉词优哉游哉的走到他的面前,手指搭在银子上,往自己身边收了收,“这世上啊,到处都是赚钱的点子,可是这机会,可是给聪明人的。”
店小二的眼珠子从左边转到右边,随后又咕噜噜的转了回来,脸上重新堆砌了笑意。
“当然知道,当然知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掌柜的每逢五天,就会去翠倚楼下面那边喝小酒儿,不过小的听说,那翠倚楼下面有一家黑店。”他说着指了指那些摆在明面上的粗盐,神秘兮兮的继续道:“掌柜的也在为这事心急,我估摸着他是去和那些黑心盐商恰谈来着。”
宴凉词轻笑了一声,将银子推到了他的面前,收回了手。
“你这小二哥,还知道得挺多。”
店小二拿到银子后擦了擦,激动的咬了一口,崩得龇牙咧嘴,脸上的笑容却更为真切。
“嗨,干我们这行的,脑子总得活络点儿不是。”
他拿着一锭银子看了又看,连带着自己铁饭碗即将丢掉的失落也消失不见,心情澎湃了许久,再抬头一看,店中已经空无一人。
“殿下就这么找过去,若是那人对殿下不利……”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上前了两步,想要劝宴凉词三思而后行。
宴凉词脚步不停,只是问他:“你觉得最近辽都情况如何?”
小厮沉默了一下,依稀找出一个词来形容:“风雨欲来。”
“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宴凉词眯着眼睛看着前方那些各种各样的装扮的人,手中摇着折扇,真当是哪家出来游玩的贵公子。
“可你又看见了几人真的闹出了风雨?”她继续慢吞吞的道。
小厮被她的话说得有几分糊涂,便听到她像是自言自语在那里轻声说话。
“连我等都要龟缩着,那些人又怎么敢闹出太大的动静。”他们几乎是最先来的,一直观察着辽都的局势。
无论是大国小国的人,都想要来分一杯羹,可是这些人又有所顾忌,所以根本就没有敢带多少人进来。
要说怕,身边之人各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宴凉词心中还真的没有怕之一说。
小厮了然,低声道:“属下定会保护好殿下安危。”
走近小巷子里,还未见人闻其声,便有一股浓郁的脂粉味道扑面而来。
只见着不起眼的转角处有一扇小门,门开着,却又有着厚重的灰黑门帘遮挡住门内的光景,只是门口挂了一条长布,写着一个大字——酒。
宴凉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脂粉味少了些许,混合和酒香,里面坐着三三两两的人,但是却没什么声音,只见她进来之后,那些人或多或少的投来几个眼神,谨慎,狐疑,防备。
坐在柜台前面的小老头见着着有客人来,佝偻着腰背慢吞吞的走过来,一边走一边道:“不知客人想喝些什么酒?”
“难道你这里,就只有酒不成?”宴凉词环顾了四周。
这间屋子很是密闭,唯一的一扇窗户也装上了帘子,外头的光亮进不来一丝一毫,只有右前方有一条小楼梯,也不知通往何处。
小老头脸上的笑容随着宴凉词的花而变得警惕:“不知道公子想要什么?”
像是他们这种买卖的,只看熟人引荐,若是没有中间人,他们这生意是一概不做。
万一惹上官府的人来探底,总归也有一个好的解释。
“我来寻人。”宴凉词收回自己的视线,手指提着一块玉佩晾在小老头面前,“听说老滑头在你这儿,我们主子有要事商议,特令我过来寻他。”
小老头想要拿过玉佩细细再看,宴凉词却瞬时收了回来,道:“这个可不能给你,我可就靠它再去别的家了。”
信然的态度让小老头放松了几分:“为何我不曾见过公子?”
和他们打交道的人,向来是邪老二,对方在这辽都城里颇有些名声,见着他也不需要码什么令牌,直接看那张脸就行了。
“他啊。”宴凉词脸上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摊上事儿了。”
掐着时间算算,现在估计对方正在去往皇宫的路上。
内部之间多有争斗掣肘,小老头也不在意,只是打听清楚了,又有玉佩作证,便引着她从那不起眼的小楼梯上了二楼。
走到左边的第三个小房间,小老头恭敬的敲了敲门:“主子,野利傲的人求见。”
“进来吧。”里面的声音低沉,但是听不出年龄。
小老头打开了门,并不层往里面有,只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待宴凉词一脚踏进去之后,又拦住了她身后的两个小厮:“两位还是和小老头一样,就在这里等着吧。”
两个小厮不放心的望着宴凉词,见她随意的摆摆手:“你们就在外面等着吧。”
“是。”屋内算不得别有洞天,但是相比于一楼的昏暗,这里明显要亮堂许多,没有点蜡烛油灯,只是将窗户打开了,恰巧能够看见街上的繁华景象。
一桌一椅一案台,一床一柜一屏风,三两张小等,一小壶茶水,相当简陋。
宴凉词信步走到桌前坐下,提着小壶倒了一杯水,本以为是简单的白水,却没想到顿时闻到一股清香冷冽之味,如同数九的寒冰,虽冷却沁人心脾。
她不由得咋舌感叹:“上好的雪茶,掌柜的可真是享受。”
这位掌柜的正是那天他和萧重烨房顶偷听时见的那人,这人的打扮和外面那小老头差不了多少,灰布衣衫,佝偻脊背,面容苍老,浑浊的眼珠子审视的望着宴凉词。
“你是谁?”苍老而低沉的声音。
“我?”宴凉词笑笑,嗅了嗅茶香之后,却未曾品尝,只是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沿,像是在思索着该怎么回答。
“真的是野利傲派你来的?”对方的问题一针见血。
宴凉词故作犹豫了一番,面容无辜,语气中还带着调侃:“不是他派我来的,还有谁派我来的?”
掌柜的顿时面色一冷,翻手一把匕首就对着宴凉词此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