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辽国,人分三六九等,身份地位也有高低贵贱之说。
往东旭日东升处乃是皇宫,周围簇拥着的豪宅多是大官居住之所,就算是平民百姓,也要比西边穿得更好,更精致一些。
而在西边,有钱人以商户居多。
士农工商,商户最为低贱,虽说现在已经有所改革,但是多年来的烙印已经深深的打在了人们的心底,三年五载的,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脏乱的胡同小巷子里面,一个头扎着包布的女人往提着一桶水慢慢的晃荡出来,女人瘦小的身板几乎快要被这一桶水压垮,直到一只粗历的打手接过了水桶。
“说了多少次了,二娘,你以后要提水喊我一声就成。”
女人面上也围着布,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听到男人的声音,她连忙将头埋下。
“我自己可以,就不麻烦大哥你了。”声音出乎意料的柔和。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高壮的汉子,身材孔武有力,皮肤黝黑,模样十分平凡。
汉子不由分说的提着一桶水走在前面,打开了旁边的一个小门走进去,然后将水倒在缸里,然后拿起另外一个桶准备出去。
被称为二娘的女人连忙拦住他:“赵大哥,够了,够了,我自己来就好,听说最近码头又要开工了,你先走吧,我这边,我自己来。”
她着急的想要抢回自己的木桶,然而奈何小小身板实在撼动不了男人半分。
“二娘,我说过了,你不用和我这般见外。”男人声音粗犷,行为举止十分豪气,提着两个木桶飞快的就将一口大缸给装满了。
前朝榕树下的妇人们早就见着了动静,伸长了脖子看了一阵子,嘀嘀咕咕的指责。
“就长成那德行,居然也是个狐媚子,居然把好好的一个汉子迷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那可不是,这丑女人一天包个面巾,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嬉笑怒骂传进二娘的耳朵,她听了之后心中一紧,随后又包好了面巾,将手中捏着几张黄纸塞进了小荷包中,捏着荷包悄悄的离开了。
大皇子府。
成年皇子都在外设有府邸,野利华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因为皇帝的宠爱,他时常会居住在宫中,但是偶尔也会出来。
特别是在这一段时间。宫中人多眼杂,大部分的宫人都是野利傲的眼睛,行事不如在外方便,所以他就搬了出来。
这段时间野利华也不怎么好过,他弄臭了野利傲的名声,野利傲就用同样的手段使在了他的身上。
这手段不在于多高明,却偏偏还有用,而且那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差一点就杀了他。
野利华此时已成了惊弓之鸟,心中对野利傲的杀意更盛。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野利傲也担心同样的事情发生,整个太子府的戒备都十分森严,对方出门身边也必定有高手保护,一时之间他们根本找不到机会。
“殿下,外面有人求见。”侍卫忽然进来禀报。
“不见不见。”野利华心烦意乱的挥手,“不是说了嘛,如果朝中有人来,就说本殿下受了惊吓,此刻正卧病不起,如果他们想见本殿下,就最好给我把事情的真相查出来。”
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见到那群墙头草,而唯一想见到的萧重烨却不见了踪影。
真是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可劲儿来。
侍卫有些为难:“求见之人,不是朝中的大人们。”
“不是朝中人?”野利华拧眉,万分不悦,“那是谁?”
“是一个妇人。”侍卫连忙将一枚玉佩呈上,“这是她让属下转交给殿下的东西,说是有要事要转告殿下。”
这枚玉佩质地不凡,一看便是上好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这玉佩后面还写了一个华字。
野利华将玉佩翻看了几眼,眉心处打的结并没有丝毫的缓和。
这枚玉佩确实是他的东西,可是他却记得,这玉佩是给了李月的。
当时李月给了他一枚粗制滥造的玉佩,他自然不能什么都不送。便解下了腰间玉佩给她。
可是,李月不是失踪了吗?
野利华心中怀疑,思索了许久,才悠悠然问:“那妇人长什么样子?”
“这……那妇人包着脸,属下,属下未曾看见她长什么样子。”侍卫惊慌回答,眼见着野利华神色越发阴沉,他灵光一闪连忙道:“只是属下看那妇人确实是有要事要同殿下说,这才逾矩禀报。”
野利华捏着玉佩的手忽然缩紧,他眼神忽明忽暗。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去把人带进来。”
“是。”侍卫连忙往外跑。
“等等,多叫几个人在房中守着。”野利华又不放心的叫住了他。
不怪他现在如此胆小,只是野利傲就是一个疯子,他不得不时时刻刻都防备着。
侍卫口中的妇人很快就被带了上来。
正如同他说的那样,对方用面巾包着脸,根本看不见面容。
只是那双眸子,太熟悉了。
野利华忽然想到那个晚上,对方也是用这双眸子盯着自己,那时候,这双漂亮的眼睛里面充满了仇恨和厌恶。
心下一动,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月儿。”
空气都有片刻的寂静。
只见着妇人一僵,盈盈美目之中满含泪水,她颤颤巍巍的伸手取下了自己的包布,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殿下。”李月哽咽的唤了一声。
然而野利华却愣住了,只见着对方的脸上是几道纵横交错的刀疤,看起来很是骇人。
李月正处在野利华只一眼就能够认出自己的感动中,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等到野利华回过神来,他连忙收起自己面上的异色,心疼不已的走过去扶起她。
“月儿,你,你怎么……你告诉我,是不是野利傲。”他面容狰狞而愤恨,双目赤红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我,我现在就找他去算账。”
“殿下不可。”李月拉住他,惨淡一笑,“野利傲此人阴险卑鄙,殿下就这样,定是会吃亏的。”
“这一次我来,就是有他的事情要告诉殿下。”李月将一直捏在手中的荷包递给野利华,“这些日子,我被人所救以后,就一直隐藏在暗处。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是叫我逮着了野利傲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