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萧重烨拉住了她,目光却落在不远处一堆拥挤的人之中。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人。
“怎么了?”宴凉词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眉头一皱,“是他?”
“你知道?”
“你知道?”
两人异口同声的询问。
随后面面相觑,心有灵犀的跟着那人离开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宴林阁后门外鬼鬼祟祟的邪老二。
说来也是巧合,那一堆人群之中太过拥挤,发生了些口角摩擦,邪老二脸上戴着的面具就被人给打掉了。
若不是这样,恐怕他们还发现不了对方。
两人跟着邪老二走了许久,一直出了巷子,对方左右瞧瞧,小心翼翼的敲响了一家盐店。
至于二人为何知道那是一家盐店,实在是挂在外面的那一面旗子太招人眼。
红白相间的旗子上面就写着两个黑黝黝的大字——盐店。
就算是在晚上,也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宴凉词啧啧两声,道:“你瞧瞧,我就说了,取名字,就要想个好听点儿的,若不然,别人只稍稍看那一眼店名,就猜到那人要做什么了。”
“那你猜到了?”萧重烨反问,搂着她轻飘飘的跃上了屋顶。
“当然……没有。”宴凉词摸摸自己的脸皮,觉得越发的增厚了,“不过咱们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嘛。”
小心翼翼的将一块瓦片移开些许缝隙,将屋内的景象全部收入眼中。
邪老二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进了屋子里,拿着茶水狠狠的灌了几口,眼珠子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儿,却没有发现什么好物什,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娘的,你这是个什么破落地方,竟然连点儿像样子的东西都没有。”
他向来顺手牵羊习惯了,如今一看这一屋子的破落东西,竟然找不到地方下手。
站在他背后佝偻的着背的干瘦小老头笑了两声,浑浊的眼珠子打量着他,问:“东西呢?”
邪老二连骂了连声晦气,才不满的说:“这么大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带来,如今就在码头边上,你可以随我去看看,五百斗,一斗不多,一斗不少。”
小老头的眼珠子转了转,低声询问:“是粗是精?”
“自然是精的,我家主子,做生意向来是有诚意的。”邪老二不满道。
小老头赔了个笑脸:“殿下的为人我自然是信得过,只是这东西太过精贵,到时候还是需要小老头检查好了,将能将钱交付给你,毕竟你我各为其主,这东西太贵重,若是出了什么损失,都是赔不起啊。”
那一张干枯得如同老树皮一样的脸上虽然带着笑脸,但是这嘴巴上,却是一点儿也不肯松口。
邪老二心中窝火,但是又不敢真的对这老东西做出什么事情来,只得狠狠的拍了拍桌子,瓮声瓮气的道:“你定个时间,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货。”
“明日,明日可好。”小老头伸出手指比了比,“不过这价钱……”
“怎么,价钱不是早就谈好了的吗,你难道还想压价?”邪老二心中怒火滔天,脸上横肉狰狞,戾气逼人,如同一只鬣狗盯着敌人,恨不得将那人撕碎吞下。
小老头吓了一跳,连忙退后几步,苍老的脸堆积出一个虚伪的笑容,露出满口黑黄的牙齿:“不敢不敢……只是。”
他话锋忽然一转,双手背在背后。
“近来多了几家盐商,你也知道这世道,东西一多,就没有这么好卖了,市场上的盐,一斗都约莫降了近五百文银子,我这若是还按照原价格收购,怕是……”他为难的看着邪老二。
两人看似在好好的沟通,然而在房顶上纵观全局的宴凉词却将两人的动作看了个真切。
邪老二紧捏着的拳头已经搭在了自己腰间的大刀上,而那看似瘦小的老头,背着的两只手上也握着两把锋利的匕首。
邪老二捏着的拳头嘎吱作响,鼻孔里面像是野猪一样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放在刀上的手给移开。
“这件事,我不能做主,还要回去和殿下商量。”他目光阴骘的看着小老头,暗含威胁,“这辽国,可是我们的地盘,做人,要知足。”
小老头皮笑肉不笑的道:“自然,自然,不过我家主子这边……也不好交代,你也知道,咱们这些给主子们打下手的,巴不得是捞到一个油水足的差事,也好充盈充盈这个兜……”
他作势拍了拍自己腰间干瘪的荷包,一看里面就没几两碎银子。
邪老二眼睛闪烁,怒哼一声,摔门离去。
小老头连忙走到窗户边上,去看了好几眼,确定人走了,才从背后扔出两把刀子,粗嘎着怒骂。
“小瘪三,也敢和老子耍刀子。”
小老头慢悠悠的晃荡着走了,屋子里再次陷入了黑暗,宴凉词瞧了一眼天色,轻声道。
“如今天色也晚了,我们先回去吧。”
月亮已经悄悄的隐进了云层之中,天上飘荡着几片乌云,白日里的闷热已经散了干净,隐约觉得有一点儿冷。
刚刚这样想着,一件衣服就搭在了她的身上,随后便传来男人严肃的声音:“出来的时候怎么就补知道多穿一点。”
假意的斥责,真切的关心,宴凉词的心中暖洋洋的。
她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摊手:“我白日里出来的时候,可是极热的,谁知道大半夜的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她可还没有忘记对方故意吓唬自己的事情。
宴凉词小心眼儿又记仇,故意冷哼了一声:“来了辽国几日,你这记性是不是也被辽国的马儿吃了?”
辽国人擅养马,膘肥体壮,就是脑子蠢了些,若是有人拿着刀子要杀它,它还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任人杀。
萧重烨反被人损了一通,无奈的扶着额头,却听到她低声嚷嚷。
“快点儿将我带下去,等会儿若是掉下去了,你可就要守寡了。”
这张小嘴儿里面就吐不出什么好话。
萧重烨满头青筋直冒,低声道:“宴凉词,你要是再乱说话,信不信我真的将你扔下去?”
见他真的生气了,宴凉词赶紧闭嘴,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安静乖巧得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