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听见野利华的话,身旁一直伺候的小太监有些诧异,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虽然太医的言行举止的确让人恼怒,可日后说起来,也能够用“担心储君的安全”所遮掩。
如果野利华真的下手,宫中必然会有流言蜚语传出。
在这样的条件下,野利华怎么会?
小太监虽然自认为了解野利华,可却到底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见对方呼吸沉重,一脸杀意的看着太医,他心中一沉。
大皇子,说的是真心话!
屋顶处。
皇宫的房屋众多,虽然燃烧起了一大片,可终归还是有漏网之鱼,和眼前的火海相比,萧重烨身处的地方,便格外的清幽。
锐利得如同鹰一样的目光一直看着野利华的方向,见对方一脚踹开了为他治伤的太医,并且吩咐正在正在救火的侍卫,将那太医就地处决。
男人摇摇头,薄唇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人看不真切他真实的情绪,朦胧的夜色,给男子周身更添一抹神秘。
他的注视下,野利华见自己命令的侍卫并不听从,索性一把攥住了对方腰间的佩剑,杀了那不听话的侍卫后,将狼狈逃跑的太医也一剑穿心。
手段狠辣,没有一点留情的打算。
本来还在因为火势慌乱不已的众人,突然就安静如鸡,和吵闹的场面相比,讽刺的平静。
野利华特意抬高,却十分冰冷的声音响起,几乎每个字,都带着无尽的杀气。
“日后,若是在有人不敬皇族,等着的,便是这个下场,储君早就已经出宫,现如今,陛下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一通命令下来,原本六神无主的众人都有了安排。
将一切都收入眼中,萧重烨赞许的点了点头,狭长的凤眸里,都是看好戏的意味。
“呵,看来倒是一个争气的,有意思。”
丢下这一句,萧重烨再不多留。
如今辽国皇宫出事,他的身份如若在这个时候被人发现,想来,这纵火的屎盆子,是怎么也洗不干净了。
脑中划过这样的念头,萧重烨嘲讽的笑了笑,动作利落的往外赶,走了不远,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
背后,是一片冲天的火海,并没有半个人。
也不知道,野利华会不会如约过来,和他一起筹谋?
不过……
就算是他不来,他也自有主意就是了。
左右,他都已经冒着风险来了,这辽国的水,不被搅和的更浑浊,又怎么能够对得起自己的付出?
萧重烨眯着眼睛,里面满是狐狸般的狡猾。
他的脚步不停,没一会,就在身心不安的守卫眼皮子底下轻松离开。
──
休息了一夜,宴凉词起来后,闻着空气里面的清新,只觉得身上一松,仿佛无形的枷锁被打破,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个笑。
院落里,早就已经有了小孩的嬉笑打闹声。
这个年纪是他们精力充沛的时候,再加上对于这个院落的新鲜,大清早的,萧楚騰和萧炎然便已经起身,开始满院子的转悠。
李二丫早就被两个兄弟一直隐约排斥,像是被拿了什么东西,跟在他们身后,一直吵吵闹闹的讨要。
孩童的笑声萦绕在耳边,宴凉词耸肩,推拒了主动上前要求伺候的婢女,仍旧采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那一套,动作利落的将自己收拾妥当。
铜镜之中的女子身材娇小,明明都已经生过两个孩子,可因为后天的保养得当,其实都看不出来什么,芊芊细腰比起寻常女子,还要瘦上几分。
辽国的服饰大多都比大夏粗糙,却不会不美,穿在身上,反而有种别样的风情。
宴凉词转个圈,有些稀奇的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等出门,就瞧见了等在外面的扬轻眉。
“好味楼的事情怎么样了?”
见扬轻眉悠然的喝着茶水,宴凉词笑。
虽然看对方的态度,就已经能够猜出一些大概,但这件事情十分重要,还是亲口确认的好。
“已经没什么事情了,许诺一娶了公主,对魏贺炜亏欠是其一,宴林阁本就没有犯错,是其二,所以,他答应的爽快。”
扬轻眉笑眯眯的回了一句,左右看看见四下都是自己的人,这才凑到了宴凉词耳边,略有些紧张的小声道。
“幸好你提前传递了消息,听说,魏贺炜赶过去的时候,恰巧看见那好味楼的林轩也在,只不过,仗着交情,魏贺炜比他早了一步进去见人……”
“果然。”宴凉词摇头,恍惚间又突然想起了好味楼楼上,那隐约瞧见的男子。
“轻眉,这好味楼的主人,真是那林轩?”
她怎么觉得,其实这件事情另有主谋呢?
毕竟,那男人出现在那样一个场合和地点,用悠闲的态度看着楼下的争执,她事后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
扬轻眉闻言一愣,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好味楼是林轩祖传的家业,又怎么可能还会有第二个主子?”
“是吗?”宴凉词迟疑,见扬轻眉说的笃定,一时间,居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最后,她也跟着心头一松,笑着道。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
茶杯碎裂的声音刺耳,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敢表达出不满。
林轩战战兢兢的低头,半天也不敢看上首男子阴沉的面色。
“野利华没死,那快病死的老头子气不着也就算了,那宴林阁,为何到了现在,还没有半点风声露出来?”
男人头疼欲裂。
原本计划中,野利华应该死于非命,而久病的皇帝得知消息,不管是不是真的伤心,他的人,都可以名正言顺的让他“伤心过度”而去世。
左右,那老东西疼爱野利华也不是什么秘密。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计划完毕,可到了最后,居然没能够有一个成功。
他额头青筋直跳,发泄般,又狠狠摔了一件瓷器。
“许诺一……许诺一!他真是胆子大了天了,居然为了那宴林阁,连我的意思都敢无视,他到底和宴林阁有什么来往?”
宴林阁的主子和那许诺一相熟这事,您不是知道吗?
林轩心里叹息,却只敢沮丧着脸,不吭声。
好半天,房间里面打砸东西的声音终于消停下来。
察觉到外面的动静,野利傲立刻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站起身,眉眼之间诡异的变化,下一秒,便换上了温和的笑意。
这样的他看起来,倒真的是和众人口中,那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没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