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已抹了一把水珠,眯着眼睛看着红絮,见女子此时亦是被浇了个满头满脸,狼狈不堪的模样,突然间就有些好笑。
这可是他用过的洗澡水。
其实他倒是并不是很介意,只不过,怕是眼前这位姑娘,要睡不着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梁已心情莫名的就好了些,偏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被浇湿的床榻,他挑眉。
看来今日他也是不能睡个好觉了。
红絮只觉得身上沉甸甸,湿哒哒的,衣服像是都吸满了水,粘在她的身上,十分难受。
她此时自然是顾及不到这些,第一个念头反而是自己要死定了。
毕竟她刚刚做下了这样的蠢事,若是梁已生气,不知会贤妃娘娘一声,便直接派人把她打死了,那也是情理之中。
身心都突然冷了起来,红絮打了个哆嗦,忐忑的朝着梁已的方向看去,企图能够从对方的面色之中看出自己的下场。
可头刚抬起,脑袋上边突然多了一件衣服,干的。
“披着,然后去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换了吧,这样大冷的天,若是你为此得了风寒,阿姐可要说我了。”
梁已站在柜子边,此时已经利落的换了上衣,见红絮看来,叮嘱一句。
红絮听见自己像是不会受到惩罚的模样,心里暗暗感动,连忙点头答应,小跑着离开。
梁已在她身后喊:“去唤个人来收拾这里,红絮姑娘,你直接睡下吧,其他的就不用多管了。”
红絮于寒风之中不断的打着哆嗦,闻言,身体似乎是突然暖和了一些,她连忙点了点头,跑了个无影无踪。
梁已摇头,牙齿亦是打了个冷战,心里感叹自己做事也是不当心,居然能够想到让一个还没木桶高的姑娘家去倒水。
看一眼自己那还在滴水的床,梁已继续摇头。
这都是什么事啊?
第二日。
宴凉词早早的便起身用了早饭,在脸上涂了一些白粉作为遮掩,涂完,满意的看着铜镜之中略有些苍白,消瘦的自己。
这样脸上毫无血色的女人,任由是谁一眼看去,也不会将其和孕妇联想到一起。
外面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宴凉词心情不由的好了些,即使因为称病的缘故,她不能在外走走,说不定只能够在马车之中看外面的风景。
但到底和待在府中是不一样的。
刘嬷嬷见宴凉词将所有的早饭都给用了个干净,满意的点头笑着,亲手给宴凉词涂抹上防妊娠纹的霜,这才道。
“娘娘,外面已经有马车等候了,和奴婢走吧。”
说完,搀扶着宴凉词,朝着门外走去,刚出门就瞧见了张巧巧在外面等着。
张巧巧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娘娘,统领说奴婢今日伺候您。”
她此时恨不得将那日的自己嘴巴给抽烂,现在不仅失去了接近梁统领的机会不说,如今居然还要和贤妃待在一处。
只要一想到等会儿的情形,张巧巧就忍不住忐忑,心里更是暗暗埋怨其宫里的贵人来。
都这些时日了,却还没有个准信,让她对贤妃娘娘动手,没有吩咐,她也不敢擅自行动,不然到时候赏银没有,反而给自己惹来杀头大罪。
若是宫中贵人有了吩咐。这事分明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啊!
张巧巧心里感叹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一副僵硬的笑,见宴凉词脸上那苍白的脸色,心下思绪一转。
不过她倒是可以趁此机会接近贤妃娘娘,也好为日后的下手做好准备。
一通乱七八糟的念头看似复杂,其实也没有花多长时间。
宴凉词这时刚巧经过张巧巧身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心中本能的一跳,她眯着眼,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张巧巧。
见到对方脸上笑容突然灿烂了几分,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眼中却有算计划过,像是不怀好意。
宴凉词不动声色的离开,连脚步都未曾顿一下。
因为梁已是一时兴起所想的主意,因此这次去的人并不多,仔细的看去,总共也只有六辆马车而已。
前面两辆自然是更为上等一点的宝马所拉,布置也更加精美,那是宴凉词和梁已的,而后面,则是跟随的下人所待着的。
梁已过来,身后跟着,今天不知道为何突然就特别乖巧,对任何命令都低眉顺眼服从的红絮。
“阿姐就坐最前面一辆马车吧,我刚才看过了,这马车最大,里面的毛皮也是上等的虎皮,坐起来也不颠簸,正适合阿姐。”
梁已笑呵呵的提议,宴凉词身怀有孕,自然也不和他客气,而是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红絮。
“红絮跟在本宫身边,本宫一直都没怎么拘束她,更没有打骂过,你若是哪里对她不满意,只叫人送还给本宫就行,其他不得多做。”
这个意思就是即使红絮犯错,也有她处理,他打不得,骂不得了?
梁已挑眉,他这阿姐倒是护着身后的女人,得,惹不起。
不过,他也不是喜欢打骂下人的性子,闻言,十分淡定的点头。
“阿姐还不知道我吗?这丫头一直在阿姐身边伺候,若是真犯了什么错,我也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自然是不会惩罚的,放心吧。”
说完,一把拉过泪眼朦胧的红絮,只吩咐一句:“过来给我端茶递水。”便扯着她上了第二辆马车,二人的身影隐没在马车里面,再看不见。
宴凉词见红絮倒并不像是不情不愿的模样,这才放心,点点头,和刘嬷嬷上了第一辆马车。
张巧巧看着眼热,也打算厚着脸皮跟上去,却被刘嬷嬷十分淡定的阻止。
“这位姑娘,马车里面空间有限,娘娘有我伺候就行,还请姑娘坐在后面马车吧,那里,本来也是姑娘该坐的位置,不是吗?”
不冷不热的拒绝,明明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内容,却怎么挑也挑不出错来。
张巧巧咬紧了牙根,尴尬的笑:“这……奴婢其实也只是好心,想要多一个人伺候娘娘而已,既然嬷嬷觉得自己一人就可以,奴婢自然是不多事了。”
说完,转身离开。
刘嬷嬷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皱得仿佛能够夹死苍蝇,冷冷的笑一声,把马车帘子给关上。
宴凉词缩在了马车的角落里,因为屁股底下是虎皮垫子的原因,她倒是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见刘嬷嬷进来,她笑。
“那女子如何?”
刘嬷嬷蹙眉:“到底却是个能言会道的,刚才还绵里藏针的讽刺奴婢,拒绝她上车的行为,是故意排挤她呢,也不看看她多大,奴婢多大,是会怕她威胁到奴婢的宠爱的吗?”
宴凉词抿唇,摇摇头:“谁知道呢,看来这次有了她,路上怕是有热闹可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