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絮说完那句,又脚步匆匆的转身跑了,整个人和充满了电,十分有活力的电动小马达似的。
宴凉词原本还有些糟糕的心情都好了些,她静坐片刻,门口处却突然有了动静,像是有人在争执什么。
“你是谁?凭什么在我们梁府使唤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主子了?不过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那你又是谁?凭什么对着本姑娘指指点点?我们贤妃娘娘如今在这里养病,你们都得用心伺候,再敢多嘴,陛下如果不高兴了,你们都得完蛋!”
第一句声音柔柔弱弱的,似乎是个不认识的女人,但第二句的主人是谁,宴凉词还是听出来了的。
那是红絮。
如今红絮进宫后,在她身边也算是得脸的半个主子,因此,天生的性格就露了出来,和炸药一样的,一点就着。
当然,红絮并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火,而且还是这种用以权压人的形式。
宴凉词蹙眉,下了床,仔细给自己做好保暖,她走出去,距离门口的不远处,有两个女人正对立站着,身后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奴婢。
一身规规矩矩的宫装服饰,那是红絮,正和对面那位水蓝色长袍,长相楚楚可怜,眼中带上雾气,似乎随时随地都能够哭出来的女人说着什么,气势汹汹的。
那女人虽然是率先挑的事,但说了那一句之后就不再开口,一副受了委屈,任由红絮打骂的模样,看上去倒还真有几分可怜。
人都是视觉上的动物,若不是宴凉词知道红絮的性格,心早就偏了。
梁府的婢女们,一时间不由得小声讨论起来,声音放的很低,但从神情上来看,只要不傻,都知道那些奴婢们是站在哪一边的。
她们都齐刷刷的站在了水蓝色长袍的女人身后,要是为了那女人撑腰一般,默不作声的盯着红絮。
红絮虽然为人处世比较精明,但此时此刻被女人那句话给气的有些糊涂,也没能够发现不对,而是急于给自家娘娘树立威信。
“梁统领是娘娘的弟弟,如今娘娘在这里养病,你们不精心伺候,我不说,但不要被我发现你们在偷偷抱怨,娘娘可还没有要求什么呢,你们就摆脸色给谁瞧?”
“我们不过也就说了几句而已,红絮姑娘倒还真是好大的架子,行了,行了,知道了,大不了以后不再提了就是。”
那水蓝色长袍的女人说完,又补了一句:“红絮姑娘,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您这样性子的,想来,应该没有男子喜欢吧?”
她话音刚落,像是听见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其余人都笑起来。
态度十分恶劣,效果堪比那火上浇的油,红絮直接就炸了毛,想要再仔细和那女人说道说道。
敌强我弱,胜负十分分明。
宴凉词再也看不下去,轻咳嗦两声,她的声音不大,但瞬间就将众人的所有注意力都给拉了过来。
见到宴凉词居然亲自出来了,那水蓝色长袍女人脸色微不可见的变了变。
红絮也不恋战,担忧的跑过来,想让宴凉词回房间里,不理会这种糟心事,耽误了养胎,却被宴凉词轻轻按住了手。
“娘娘您快回屋里去吧,不过是被奴婢听见他们偷偷在背后说我们的闲话而已,娘娘放心,这点小事,奴婢能够解决。”
“解决?我看你什么时候惹了众怒,不小心被人下了绊子都不知道。”
众人听见主仆二人毫不掩饰音量的对话,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只得纷纷行礼:“贤妃娘娘万福金安。”
宴凉词低低一笑,却不理她们,梁府的奴婢们只得不尴不尬的保持那个行礼的姿势,大冷天的,腿脚都有些麻了,却只能够苦着脸,什么也不敢多说。
抬眼看那水蓝色长袍女子,见到对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惊慌,宴凉词摸了摸肚子,动作十分轻柔,脸上也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
“本宫刚来梁府,并不是很清楚这里的事情,你,是这里的管事的?”
水蓝色长袍女子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奴婢张巧巧,前段时间卖身葬父,被梁统领买了来,倒也不算是管事,不过是梁统领的人而已,因此倒也有几分脸面。”
“哦,原来是这样啊,本宫倒是不知道,梁已又做了一件善事。”
宴凉词挑眉,对于张巧巧的说话技术有些佩服。
是梁统领的人,和梁府的人,看起来像是没有什么区别,可仔细想来,其中的意思可是天差地别。
宴凉词知道,梁已用情至深,绝对不会在廖盈死去还没有多少日子的时候,就碰女人,还是卖身葬父的女人。
可如果真的说张巧巧在说谎的话,细细想起来,却又没有什么能抓到把柄的地方。
这偷换概念的技术,很是不错啊。
在这样一个没有教科书教导,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张巧巧算得上是个心思玲珑,且很有些心机的女人了。
怪不得明明没有正式的身份,张巧巧还能够得到梁府下人护拥,想来就是凭着这张嘴,还有模棱两可的态度,让那些奴婢们误会,她真和梁已有过什么了。
而梁已一个大男人,既然是不会注意到这种小小的变化,只会认为张巧巧为人和善,讨人喜欢罢了。
日子一长,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说不定还真能被她得手,如愿以偿的坐上梁府夫人的宝座。
宴凉词没有想到,只不过是来一趟梁府而已,倒是遇见了一个教科书版白莲花的人物,一时间,倒是有些好笑。
张巧巧对上宴凉词似笑非笑,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眼,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就有些忐忑。
“娘……贤妃娘娘,奴婢们刚才也只是一时不小心说错了话,贤妃娘娘宽容大度,想来应该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责罚奴婢们的,是吗?”
张巧巧忐忑说完,顺利得到一众人等,那熟悉的感激的目光。
宴凉词打了个哈欠,优雅从容,脸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是仿佛快要消失的白,有些病态,倒也符合她生病的传闻。
“怎么这么巧,本宫啊,其实和这传言里面的倒的确是一样。”
说到这里,似乎是恶劣的因子上来了,宴凉词故意停顿了一下,这才在张巧巧那种“果然如此,后妃们都要爱惜脸面”的眼神之中,笑眯眯接着道。
“可是如今本宫病重,心情着实是不好,你们居然敢议论本宫,那就该有会受罚的准备,红絮!”
红絮连忙答应一声:“贤妃娘娘,奴婢在呢。”
宴凉词偏头看她,直接了当道:“刚才说了闲话的人,每人打五十大板,其余人等散了,否则以同罪处之。”
说完,再不看张巧巧难看的脸色,转身进屋。
以为她病重就没有心情管这种小事,因此明面上故意算计她身边的大宫女?
这种事情,宴凉词绝对不会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