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废物!”如果说丁富第一声还有心控制音量,那么他再次重复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指着在场所有人的鼻子在骂。
这种趾高气昂的辱骂,让拼死拼活的北境士卒们脸色发黑,那颜色几乎和他们的甲胄一般难看。
作为这些黑甲的统领,龚袭自然不能装聋作哑。他直接走到了丁富面前,看似心平气和地说道:“丁贵人,请注意你的口气。你要知道是谁救了你,也要知道,我们并不是你的下属。”
丁富不屑地一笑,“没错,你们是救了我。就这种小事,难道我就该对你们感恩戴德?看看这里,看看不归坟!”丁富伸手指着三楼的大火,“你们救我还不是为了得到这个销金窟?现在不归坟被烧得七零八落的,你知道重建需要多少钱粮?又需要多少时间?这些金银粮草,都是你们的牛太守出吗?”
龚袭闻言略微皱眉,但还是不温不火地说道:“丁贵人,慎言。”
“哼!”丁富用鼻音回答了龚袭,“我若是不慎言,你又能拿我怎样?”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龚袭面上,“你不过是牛富路的一条狗,你家牛太守还要看我家大人的脸色,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龚袭被丁富指着,面上没有半点变化。可他身后甲士却已经按耐不住心头怒火,一个个持着兵刃,就朝丁富冲了过来。
丁富脸色骤变,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他的嘴唇略微颤抖,可他还是硬着头皮对龚袭吼道:“龚袭!你要做什么?我若是死了,看你家太守要怎么跟我家大人交代!这个责任,你担待不起!”
龚袭目光略沉,随后平举手臂。
那些个前冲的甲士被他拦了下来,顿时止步。可他们面上愤恨难平,不少人低呼出声,“将军!”
龚袭没有回头,只是保持着平举手臂的姿势,微笑着对丁富说道:“手下不懂事,倒是让丁贵人受惊了。”
丁富脸色略显苍白,但他还是装模作样地挥了挥手,“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们这些粗鄙的兵油子计较。”
龚袭笑而不语,向后甩了甩手掌。
那些北境甲士面有不甘,但还是收回了兵刃,一个个重新归队。
丁富的脸色终于好看了许多,但他不敢去看龚袭,只能将目光游弋到其他地方。可落眼处皆是火光,这让丁富心中如何不气。
“我花了五年时间才把不归坟打理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就这么毁掉。”丁富咬牙想着,倒是直接忽略了,不归坟真正的管理者是楼骁,而不是他。
“你们。”丁富伸手指向龚袭军,但是与龚袭军不善的目光对视后,他又将手指移到了囚徒身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火!”
那些囚徒面面相觑。
方才一番激战过后,囚徒的数量仅剩下五十余人,直接少了一半。如今这般火势,这五十人前去救火,也不知又要死掉几个。
能从暴乱开始,活到现在的,这些囚徒没有一个会是善茬。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正是谁都没有上前答话。
囚徒的磨蹭,让丁富心中怒火更甚,“你们要做什么,难道想造反吗?”
对于丁富的质问,终于有个胆大的刺头张嘴说道:“我们当然不敢造反,但是丁大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们帮你救火,难道就没有一点好处?”
丁富闻言一愣,随后他眼中闪过一丝狂怒,但他很快把脸上的表情全部收了起来,异常冷静地对那刺头说道:“你想要好处?”
“当然。”那名刺头大大咧咧地走出了人群,对着丁富侃侃而谈,“刚刚杀狱卒都有好处,咱们灭火保住不归坟,难道就没有好处了?丁贵人,你这么做事可不能让弟兄们心服口服啊。”
丁富环顾四周,“你们都想要好处?”
五十多名囚徒,多数人都点了点头。
“呵呵。”丁富笑出声来,他朝那名刺头招了招手,“你很有胆量,也很有想法,我觉得或许该从你开始奖赏。”
那刺头闻言大喜,弯着腰快步朝丁富走去。他在丁富面前停住,点头哈腰,就差跪地磕头了,“贵人一句话的吩咐,小人日后这条命就是贵人你的。”
“是吗?那正好……”丁富突然发力,一拳捣在刺头太阳穴上。
别看丁富一身真元是靠药物堆积而成,若是没有防备被他锤上一拳,就算是阎三更也不会好受,更别提面前这人了。
这刺头被丁富一拳轰飞,重重落在地上,顿时七窍流血而死,没有半点拖沓。
丁富掏出袖中手帕,擦着拳头上的点滴血珠,对所有囚徒说道:“还有谁想要奖赏?”
一众囚徒看着刺头的尸体,皆是说不出话来。
丁富将擦过拳头的手帕随手一扔,对着面前那些囚徒冷笑,“你们以为自己是谁?一群没有用处的废物!你们不过是我们养着赚钱的工具,用坏了一批,再换一批就是了。还想要奖赏?可笑!”
人群中窃窃私语起来,人们望向丁富的目光满是愤恨。
丁富并没有被那些目光刺痛,“你们这是什么眼神?”他甚至有些飘飘然起来,“我明白的,我明白的,你们现在肯定很恨我,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可是……”
“哈哈哈哈……”丁富大笑起来,“可是你们不能,因为你们不敢。你们只能在心里暗暗记恨,可是拿我毫无办法。因为这个世上,只有权势才是一切,只有权势才是力量,而你们!”丁富冷冷一笑,“你们,一文不值。”
广场之上鸦雀无声。
却有一串掌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啪啪啪……”
丁富略微皱眉,回头去看,原来是龚袭正在为他鼓掌。
龚袭一边鼓掌,一边说道:“精彩!丁贵人的话,真是令在下茅塞顿开。所以,在下就在思考一个问题。”龚袭顿了顿,停下掌声,“如今在这里,谁才是最有权势的人?”
丁富闻言一愣。
龚袭回头对手下兵甲大声吩咐道:“所有人退后十步,让丁贵人和他的工具们好好聊聊。”
丁富面上闪过难以置信,随后是浑身打颤。而那些囚徒脸上全是惊讶,可谁都不敢上前。
北境黑甲听候调遣,非常顺从地向后退了十步。龚袭甚至朝那些囚徒抬了抬手,“你们继续,不用理睬我们。”
囚徒们试探性地朝前走了几步。
龚袭抱胸而立,丝毫没有更改命令的意思。
那些个囚徒面上露出狂喜,纷纷加快了奔向龚袭的脚步。
丁富大惊失色,不断后退,就想退到黑甲阵中。
龚袭一挥手,便有两排黑甲持枪将丁富拦住。
丁富扒住枪杆,已经没有了方才从容,对着龚袭喊道:“龚袭!你想做什么?”
龚袭摇着头,无比可惜地说道:“丁贵人深陷敌阵,吾等能力有限,鞭长莫及,害得丁贵人命丧于此,呜呼哀哉。”
“龚袭!你这个混蛋!”丁富恨声痛骂,但他回头看了一眼逼近的囚徒,赶紧软下嗓子,低声下气地说道:“龚将军!方才小人确实有冒犯之处,只求龚将军网开一面,大人不记小人过啊!”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伸手抽着自己巴掌,“都是小人嘴贱,都是小人嘴贱……”
“哎!”龚袭赶紧上前两步,将丁富手掌抓住,“丁贵人又何必这般自责,末将可是担待不住啊。”
丁富的面颊都发肿了,他刚才可是真真下了狠手,此时略带谄媚地说道:“龚老弟,刚刚全是哥哥的不对,你看看,看在我家大人的份上,看在你家太守的份上,就饶过哥哥这次可好?”
“丁大哥不必如此啊。”龚袭摇头回应。
丁富赶紧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些囚徒在靠近军阵之时,还是减缓了一些脚步。他心中又燃起一些希望,“龚老弟,等我面见牛太守,必定给你请功。”
龚袭再次摇头,“丁大哥,小弟要的可不是这些。”
丁富急切地说道:“你说,你想要什么?我力所能及,必定会老弟办到。”
“其实非常简单,小弟只是有几个问题,还请大哥解惑。”龚袭笑眯眯地凑到丁富耳边,轻声说道:“你要抓的那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那个孩子……”丁富略一皱眉,随后便像是摸了火把一般,瞬间离开了龚袭身边,“不能说!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情,我绝不会说。”
龚袭闻言眯起双眼,笑眯眯对丁富说道:“就算是性命之忧也不能说。”
丁富面上全是挣扎与犹豫,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我不能说。”
龚袭眉梢扬起,显得有些意外,“丁贵人,你可要想清楚了,想想你的权势,想想的家人,想想你的性命。”
丁富低头叹气,颓然说道:“我这一生奋斗至今,所求权势,不过是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我若是不说,今天就死我一人。我若是说了,我丁家二百余口,那可就全部死无葬身之地了啊!”
龚袭思索了片刻,向前排黑甲挥了挥手。
黑甲得令立即抬起枪尖,将丁富朝远端逼退。
丁富被逼入囚徒围绕之中。
龚袭摇头说道:“丁贵人,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啊。”
一众囚徒就像是解开了缰绳的猎犬,朝着丁富猛扑而去。丁富虽然身有真元,可不擅厮杀,很快便在咒骂声中,淹没在了人群深处。
他那撕心裂肺的惨嚎,不断在广场之上回荡。
北境黑甲便在一旁看着,不少人露出快意神色。
一名副将凑到龚袭身边,轻声问道:“将军,这些囚徒应该怎么处置?”
“全都杀了。”龚袭随意摆了摆手,“我们可得给丁贵人报仇啊。”
副将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后,又低声问道:“将军,我们这么对待丁富,应该怎么和牛太守交代?”
龚袭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归坟可以重建,贵人还会再有,囚徒源源不断。这不过是一场生意。我们就说能力不足,牛太守难道还能为了外人,欺辱自家兄弟?况且……”
后面的话,龚袭没有说完。他只是勾起嘴角,在自己心中说着:那个孩子的事情,可能比十个不归坟还要重要。
想到这里,龚袭便抬头望向三楼,低声说道:“燕开,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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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开:大家应该还记得我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