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喝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在校场西南角,阎三更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而在他身前,那是天梁军甲士整整齐齐的防线。
校场高台上,胡澜生见到阎三更出现,双瞳顿时一缩。不过他没有给阎三更更多说话的机会,立即将手一挥,运起真元高喝道:“拿下阎三更!”
胡澜生没有料到阎三更会去而复返,但是他知道阎三更的出现绝对没有好事。他不能给阎三更机会,也不准备给阎三更任何机会。
天梁军甲士听到胡澜生的吩咐,靠近阎三更那四五人转眼握紧了兵刃,转身朝阎三更直冲而去。
阎三更嗤笑一声,按住雪静刀柄,身上金光吞吐。
无形气浪卷起,为首那名甲士顿时脚步踉跄。
阎三更便在此刻拔刀出鞘。
刀光一闪,为首那名甲士已被拦腰击飞。他胸前甲胄碎裂,破口处隐约沾染着白霜痕迹。
阎三更脚步不停,继续向前。他将金刚真元凝聚在四肢之上,每一步便如利箭飞窜,每一刀都有千钧之力。
金色身影几次闪落,围攻甲士已经躺倒了一地,这个时候其余甲士还在远处,没能赶到。阎三更借机靠近了天同军身前。
不用胡澜生下令,天同军甲士自然将阎三更视为了入侵者。他们训练有素地结起阵列,谨防阎三更突袭,时刻准备反扑。
阎三更孤军深入,身侧便是天梁军包围,身前还有天同军虎视眈眈。
“真是莽夫。”胡澜生小声冷笑,随后他笑容凝固。
阎三更没有冲阵,而死在原地顿住了脚步,“虎符在此!天同军谁敢放肆?”
手掌高举,那枚飞豹云纹的虎符就在阎三更手中。一众甲士看得明明白白,天同军中顿时发出了一片惊呼。他们虽然没有放弃对阎三更的防备,但还是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胡澜生。
胡澜生瞬间握紧了双拳,随后他不假思索地高声疾呼,“方大哥虎符遗落!原来是被你这奸贼夺了去!天同军袍泽,此獠不除,如何对得起方大哥在天之灵!”
阎三更咧嘴冷笑,“还真是颠倒黑白。”
天同军稍有犹豫,并未前扑,而天梁军并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他们呈合围状态,像是包饺子一样向阎三更冲了过来。
阎三更微微一笑,收起了直刀雪静,藏好了虎符。他就这么站在原地,微微垂下脑袋,双手合十。
金光内敛,在掌心汇聚。
天梁军前军赶来,枪尖刀刃便在胸前。
阎三更猛然睁开双眼,双臂展开,金光勾连凝聚成了一柄厚重大刀。
金光无锋,沟壑天成。
重刀无锋甩动开来,狂风骤起。金色真元就像是血液一般在刀刃沟壑之上流淌奔腾,金光将一条条脉络点亮,不断汇聚压缩,最后拢成洪流狂风。
天梁军第一排甲士被溅射吹飞。他们未曾碰到刀刃,就已如虾米一般曲了起来,将身后袍泽撞倒在地。
金光荡漾开来,一排两排三排,上百名甲士跪伏在地。还未碰到阎三更一片衣角,已是人仰马翻。
阎三更手中金光无锋消散于无形,他张口喘了两下,随后指着天梁军那狼狈模样张狂大笑,“胡澜生!你的手下只有这点本事?可别出来丢人现眼啦!”
胡澜生气得七窍生烟,“所有人都上!杀马贼者,赏金百两,连升三级!”
阎三更哈哈大笑,“来来来!老子就在这里,你们来多少老子就杀多少!”
“狂妄无知!”胡澜生阴寒冷哼,“今日便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阎三更重新拔出直刀雪静,一边抵挡天梁军甲士,一边高喝反击,“死无葬身之地的人是你!”
胡澜生连连冷笑,“孤立无援,还要嘴硬!就算你是金刚境界,你能杀百人,千人,还能杀我天梁军万人兵甲?”
阎三更将两名甲士顶飞,大声笑道:“胡澜生,你看看清楚,孤立无援的人,究竟是谁?”
胡澜生闻言一愣,不由地环顾四周。他这才发现,原本包围着天同军的天梁军甲士全都向阎三更涌了过去,他现在就是陷在天同军包围之中。
阎三更高声吼道:“天同军!你们不信我,那么自家袍泽你们信是不信?”
胡澜生心中“咯噔”一声。
就在天同军侧面,一支数十人的队伍从帐篷阴影之后迅速涌出。他们没了天梁军的阻拦,直接与天同军相交。
这些人,正是之前被胡澜生隔离开来,准备暗中处死的死忠派!他们衣衫褴褛,看得出多数遭受过非人的虐待。他们眼中怒火冲天,那火光将要将高台点燃。
“胡澜生狗贼!是你杀了将军!我要你这小人偿命!”
“胡澜生!吾誓杀汝!”
……
一声声谴责从死忠派口中吼出。就连远处还在厮杀的天梁军都放缓了脚步,更别说处于犹豫之中的天同军。他们已经彻底惊得目瞪口呆,一道道愤怒与质疑的目光投向高台。
胡澜生被千夫所指,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逃出来……”胡澜生的小声低语立即被身边亲兵听了去。那些亲兵还能保持冷静,赶忙提出建言,“将军,局势不妙,我们要不要先行后撤与大军汇合。”
“后撤?”胡澜生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随后咬牙摇头,“不行!”他深吸了一口气,快步靠近高台边缘,“诸位!我胡澜生为大燕出生入死,与大将军,与方大哥是生死之交!我胡澜生是何等人天地可鉴!这些奸细与乱匪勾结,现在还要反咬胡某一口!”
胡澜生就像是受了天底下最大的委屈,只差声泪俱下,“只求诸位助我一臂之力!将这些乱匪奸细统统拿下,为方大哥报仇!还胡某一个清白!”
双方各持一词,天同军已不知该做何等选择。
便在此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们都是乱匪!那孤是什么?”
死忠派簇拥之中,一匹战马缓步行来。
何必知,风易飞,屠炭左右护卫,武毅端坐于马背之上,瞬间成了全场焦点。
胡澜生见到武毅出现,面上已经全无血色。
武毅深吸了一口气,扯着稚嫩的嗓音,努力高喊,“乱臣贼子胡澜生!你想要孤,孤如今来了!你此刻还不束手,更待何时?”
校场内外,已是一片哗然。
胡澜生浑身颤抖,最后脸上闪过一丝狠辣。
“你说你是王子你就是了?”胡澜生哈哈一笑,“小娃娃!你可知道,冒充王子乃是死罪?这里可不是你玩耍的地方,回家玩泥巴去吧!”他朝在场众人摊开手掌,“天下皆知王子已随大王归于昌隆,突然冒出来一个孩子称孤道寡,你以为是在玩过家家吗?”
武毅叹了口气,“何叔叔,还真是被你猜对了,他就是不知悔改。”
何必知微微一笑,“到了这一步,对他而言,只有嘴硬到底或许才有一线生机。可惜,只是垂死挣扎罢了。”说完这话,何必知合起红颜扇,在掌心轻敲三下。
另一骑出现在武毅身后。天同军阵中,已有人将他认了出来,“钟哥!是钟哥!”
方大眼贴身亲卫,钟宇!
钟宇没有多说什么,见到胡澜生时,他心中怒火已将理智彻底冲毁,“胡澜生!”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来,只加了三个字,“纳命来!”
无有二话,钟宇一夹马腹,挺起长枪,已向高台冲锋而去!
天同军齐刷刷地调转了目光,恶狠狠地望向了高台。他们又多么敬爱方大眼,此刻就有多么痛恨胡澜生,只想将他生吞活剥。
面对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目光,胡澜生只觉得遍体生凉,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