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匪面色一变,顺着红扇仰起头来,正对上何必知嘴角的微笑。
二话不说,何必知挥起红颜扇,重击马匪脸颊。
马匪无处闪躲,被抽得扭过头去,半口白牙混着鲜血与一个墨绿色的牙包破口飞射而出。那牙包破在地上,烫得地面“滋滋”作响。
何必知抽完左脸,反手又是一记。
马匪满口坚牙无一幸免,另一侧牙包同样损毁,混杂在了污血之中,那赤色血液立马成了墨绿。
等何必知踩住马匪后背,阎三更也已经回过气来,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向何必知快步行去。
何必知抬头去看阎三更,嘴角一翘似是想要打声招呼。谁知道他刚刚分神,脚下马匪突然暴起,猛得将何必知向右顶翻。
何必知一时不察,脚步略有踉跄。
“小心!”阎三更吃了一惊,脚下凝聚真元向两人飞跃而来。
那马匪趁势挥拳前冲,将何必知再次逼远,与此同时,他向前朝水道纵身一跃。
“轰!”阎三更重重落地,脚下石砖碎裂。
“噗通!”马匪身影没入水道,打了个旋儿就没了踪迹。
阎三更咬了咬牙,脱去靴子便准备跟入水中。何必知这时伸手将他肩膀按住。他扭头看何必知,何必知便微笑着摇了摇头,用下巴示意他看身后。
阎三更疑惑转身,便见到风易飞蹲在屋顶之上。
风易飞双目紧盯水面,随后“呼”的一声,如风一般顺着水道追了出去。
“这是?”阎三更望向何必知。
何必知笑着说道:“事情发生之后,我和闷葫芦第一时间找到了小飞。我让闷葫芦和小飞替换,闷葫芦保护小木头,小飞跟踪那贼人。”
阎三更张口道:“所以你特意毁了那人的毒药,又假装失手,让那人逃了出去。”
何必知望向风易飞离开方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阎三更点头说道:“我们先回去和闷葫芦汇合,等小飞回来。”他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这伙乱匪敢在天梁城中做出这种报复,这伙人比我们想象之中更加疯狂。”
两人并肩而行,顺着原路返回。
穿过长街之时,阎三更特意避开了案发茶楼。城中守卫再怎么无能,这时候都该已经赶到了现场。即便他们是救了人,也不想和守卫多有牵扯。
从隔壁小路绕行之时,阎三更隐约听到了嚎啕哭声。他透过围观人群去望,隐约能够见到一对母女伏在白布之上流泪。
这一幕,让阎三更整个心口发堵,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水道四通八达,马匪必须呼吸。
风易飞顺着水道支流七拐八绕,在无人处看到马匪艰难地爬上河岸,湿漉漉的衣衫拖着血水,在地上滑出长长一道。
马匪趴在岸边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摇摇晃晃地起身,混入街道之中。
风易飞就像是无形的鬼魅,就在那马匪身后不近不远地坠着,看着那马匪脱去脸上面具,偷了一身便装,又将马匪服装塞入了一家猪圈。
马匪扯了一片布料,将自己变形发肿的面颊遮住,随后低头前行。
风易飞疑惑地望向马匪前进的方向,不向城外,而是城中。
走走停停,马匪装得若无其事。
风易飞脚步不停,与马匪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马匪到了一处大院后门。
风易飞藏于远处街角,小心打量。
马匪轻敲门扉,三长两短三长。
门扉上还有一滑盖小帘,在敲门声后迅速滑开,一双冷漠眼眸出现在小帘之后。
马匪点头哈腰地说了些什么。
那门帘再次合上,随后门扉开启。
马匪正准备进门,突然浑身一僵,瞬间软倒下来。
风易飞顿时心中一紧,将整个人贴在墙上,不敢露出半点声息。
门后伸出一双手掌,从马匪腋下穿过,将他尸首拖入了门后。
“嘭”的一声轻响,门扉紧闭,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风易飞深吸了一口气,思索了片刻,便顺着围墙方向游走。很快,他看到了宅子的威严大门,还有门上匾额。
风易飞藏身于树荫之中,倒吸了一口冷气,将匾额上名字一一读出,“天梁将军府!”
将军府中,等待已久的方大眼放下手中茶盏,对着上首来人迎了过去,“老胡!你怎么来的这么慢了?”
“还不是因为公务繁忙嘛。”
厅堂上首位,胡澜生满面堆笑。
……
胡澜生与方大眼分坐上下。
方大眼率先拱手,“老胡,我先得跟你道歉,这一声不吭地就把人给带来了。你也知道,咱们为了抓那伙乱匪,轻易不能走漏了风声。”
“哎!”胡澜生大咧咧地挥了挥手,“你这是什么话,办事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方大眼笑着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担心你多想嘛,这事儿可不只是没和你说,除了大将军,我可是谁都没有报备。”
“那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胡澜生身子前倾,很是认真地说道:“有没有什么收获?”
方大眼叹了口气,用力一拍木案,“这些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
胡澜生面上露出惋惜神色,“这事情也不只一年两年了,乱匪狡猾,我们还得徐徐图之。”
方大眼隐蔽地观察了胡澜生两眼,默然端茶饮水。两人沉默了片刻,方大眼终是开口说道:“老胡,我们认识了也快十年了吧。”
胡澜生眼睛微眯,笑着说道:“还差三个月,就满十年。”
方大眼咬了咬牙,似是想说什么,突然门外有令兵赶来。
“报!”令兵在屋外止步,抱拳行礼,“将军,城中有乱匪出没,百姓四伤一死!”
“什么?”胡澜生与方大眼同时站起身来。
方大眼满脸惊诧,隐约还有疑惑。
胡澜生却是偷偷瞥了方大眼一眼,嘴角暗含笑意。
方大眼上前两步,高声问道:“快说,发生了什么事?”
令兵恭敬行礼,将事情前后经过说了一遍,特地强调了马匪的目的,是为报复。方大眼面上似有愧疚闪过。
“该死的马匪!”胡澜生一脚将身前矮几踢翻,“居然如此无法无天!”他将大手一挥,“立刻传令下去,封锁四门,我要彻查全城,绝不能放了任何一人出去!还有那几个和马匪交手之人,他们又是什么来历,一并铐来审讯。”
方大眼面色一沉,高声喝道:“且慢。”
胡澜生疑惑地望向方大眼。
方大眼额首示意。
胡澜生面色微沉,朝令兵抬了抬手。
令兵行礼退下。
方大眼沉声说道:“那几个人我认识,应该只是路见不平。”
“哦?”胡澜生眉头微挑,重新坐下。
方大眼望向胡澜生,低声说道:“老胡,我们认识多年,有些话我也不打算绕弯子了。”他单手握拳,注视着胡澜生的双眼,“大将军被人伏击,是不是你透露出的消息?”
不等胡澜生回答,方大眼一咬牙,上前一步,“南郡肆虐的乱匪,是不是和你有关?”
胡澜生微垂双目,“所以,你这次带兵来不仅是为了抓乱匪,也是为了兴师问罪?”
方大眼如遭雷击,面色惨白,“胡澜生!真的是你?”
“是又如何?”胡澜生托住下巴,“不是又如何?”
方大眼急促地喘了两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老胡,大将军写信于我说了,若是回头,还是兄弟。”说完这话,他便满是希冀地看着胡澜生。
胡澜生垂下头去,许久……
许久之后,他将案上茶盏一把扫落于地。
“咣当”脆响,回荡于厅堂之间。
“早就回不去了。”
厅堂内外,杀意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