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阁安静如坟。
楼兰双手抓紧栏杆,指骨发白。豆大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淌而下,又顺着下巴落入衣领之中。
“走得干干净净。”翡明的声音出现在楼兰身后,“也不知道都付账了没。”
楼兰猛然回过身去,恶狠狠地盯着翡明,“这是怎么回事?”
“你想问哪个问题?”翡明摊开手掌,“为什么别人都走了?还是为什么你们没走?”
楼兰眯起双眼,一把将翡明推开,直接冲入屋中。
小木头还在擦着汗水,张大嘴巴不解地望了过来,“楼兰哥哥,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楼兰将小木头的手腕抓住,转身便往外跑。
楼兰拽着小木头冲出屋外,绕开翡明,在长廊之上狂奔起来。他一边奔跑,一边余光观察身侧的其他房间。
方才还宾朋满座的鸾凤阁,如今就像是一方压抑的棺材。
长廊不长也不短,却让楼兰觉得呼吸困难,心口攥紧。很快楼兰便奔到了四大贼的包间之外。站在屋外还能听到屋内歌声欢笑。这次他连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而入。
屋中雅乐欢愉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扭头望了过来。
楼兰扫视一周,在屋里只见到了阎三更一人。还有十来个姑娘围绕在阎三更身边,正在给他捶腿劝酒夹菜。阎三更那享受的模样,当真是和土财主没什么两样。
“小楼兰?”阎三更似是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想要向楼兰走去,只是那脚步蹒跚,伸手撑住了桌面,“怎么又过来了?”他嘿嘿一笑,“是不是想通了?”
楼兰扫了一眼屋内的姑娘们,低声说道:“我有重要的事情,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出来做什么?”阎三更摇了摇脑袋,重新坐了下来,“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不就行了,这些姐姐们又不是什么坏人。”阎三更又举起了一个酒杯,“还是说,你要和我说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哈哈哈……”
楼兰捏紧双拳,“阎三更!你这个蠢货!”
阎三更被酒水呛了一下,“你这臭小子,这是在发什么疯?”他从身边姑娘手中去过一张手帕,擦着嘴角酒渍,“嗯,这手帕倒是好香啊。”
楼兰抓紧小木头的手掌,戒备地望着屋中所有人,大声喊道:“所有人都跑光了!凤鸾阁就是一个陷阱!”
阎三更闻言一愣。
屋中气氛陡然一静。
阎三更站起身来,却是突然身子一软。
“阎大爷,奴家也是身不由己。”方才递手帕给阎三更的姑娘低声一语,撤步飞退。一众姑娘便如游鱼一般,向四周退却。
“砰砰砰……”一串响动,十数名大汉破墙破窗而入。他们手中捏着明晃晃的兵刃,手臂上绑着一根花巾,“阎三更!酒中已经下了迷药,乖乖束手就擒,莫要负隅顽抗!”
阎三更使劲摇晃着脑袋,眼神迷离地盯着他们的胳膊,“花烛帮?”
“酒池肉林”之中,何必知正蒙着双眼,在树林之中穿梭。姑娘们宛若蝴蝶一般在林间飞舞,“何公子,来抓奴家呀!”
“何公子,这边这边!”
薄袖飞舞,绕林而过。
何必知哈哈大笑,“姑娘们跑慢一些,本公子可是追不上了。”何必知寻着声音方向,钻入命令之中。
四周声响却是渐渐消失不见了。
“姑娘们,再出些声音来。”何必知笑着说道:“本公子听不着你们了。”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何必知嘴角微僵,依旧笑着说道:“姑娘们,别闹了。”他等了片刻,又出声喊道:“鸿雁姑娘?沉香姑娘?兰陵姑娘?”
姑娘们不见营中,树林深处,却是见到十数名大汉,手中提溜着兵刃,从四周围困过来。
何必知静静地站在原地。
大汉们又靠近了一些。
何必知将眼上丝带掀开一个角来,“唉,要换游戏了吗?”他将丝带扯下,环视四周,“一群臭男人,太没劲了。”
地下赌场之内,屠炭面前已是放了一堆银两。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赌局上那荷官一边摇晃着筛盅,一边高声呼喊着。他的目光闪烁,始终在屠炭双手之间来回跳动。
四周宾客谁都没有下手,而是将目光落在屠炭身上。
“啪!”荷官将筛盅重重拍下,伸手抹了抹额上汗水。
屠炭睁大双眼,将所有银两往“小”上一推。其余赌客纷纷跟进,这时候场上大部分银两都落在了“小”上。
荷官咬了咬牙。
屠炭用力拍着桌子,“快开!”
荷官又用袖口擦了擦汗,颤抖着双手按在了筛盅盖上。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筛盅之上,低声呼喊,“小!小!小!”
那荷官抓住了筛盅盖,终是咬了咬牙。
便在此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按住了荷官的手掌。“诸位!”那是一个额有刀疤的男子,他扫视了四周一圈,沉声说道:“诸位很抱歉,赌场要关门了!”说话之间,已有数十名黑衣大汉涌了出来,将这张赌桌团团围住。
宾客们大惊失色,却是被黑衣人一一请了出去。大桌之上,没有被搭话的,只剩下了屠炭一人。
屠炭手中摸索着细碎银两,缓缓地看了一圈,最后叹了口气,“你们,谁要先上?”
话音落下,黑衣人已是从四方一拥而上。
鸾凤阁“老饕”。
风易飞手下按着餐盘,整个人趴伏在餐桌之上。
一个厨师打扮的老头拍了拍风易飞的脸颊。
风易飞打了个呼噜将脑袋转向了别处。他眼睛都未曾睁开,手中还紧紧抓着餐盘不放。
厨师老头摇了摇头,“还是个傻小子嘛!”
雅间之中,阎三更使劲晃动脑袋,豁然大悟地说道:“我说你们这酒里怎么都有一股子酸味道,原来卖得都是假酒。”
“不用胡说了。”围攻阎三更之人纷纷上前,“我们在酒里放得可都是无色无味的蒙汗药,你喝了六坛,只怕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吧。”
“我说呢!”阎三更满不在乎地拿起一杯酒来,“今天这酒水还真是够劲。”
楼兰高声喊道:“这个蠢货!都说了酒里有蒙汗药!”
阎三更哈哈大笑,“加了蒙汗药,酒依旧是酒!”说完这话,他又将手中杯酒一饮而尽。四周大汉面面相觑了片刻,最后同时挥刀而上。
呼喊声中,楼兰抓紧了小木头的手掌。
阎三更身子晃动,却在刀刃领头之前,猛然睁大双眼。他那手臂之上泛起光来,双臂向上猛然一撩。
整个桌板在阎三更的蛮力之下飞旋而起。
满桌汤菜四溅横飞。
阎三更飞身而退,将楼兰与小木头护在身后,“喝了酒,真该活动活动筋骨!”他将这话大声喊出,却又对楼兰低声说道:“带着小木头!现在就走!”
PS:事逢家中老人过世,断更了几日,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