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善。
楼兰已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跟在阎三更他们身边的这些日子里,他的经历足够将这座常胜山上半数江湖人给比下去。
如今突然有人拦路,楼兰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停下,便是死,后退,更会是死。
现在放在楼兰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前进冲阵!
楼兰抱紧了判官的脖子,他在判官耳边低声说道:“判官大哥!交给你了!”
判官“希律律”地长嘶了一声,整个身上的筋肉绷紧起来。他面对围堵,不仅没有减速,反而再次减速。
那五名黑衣人手持长弓,也不含糊。他们见到判官冲锋,张弓便射!
利箭飞驰而至,正对判官胸膛。
判官四蹄足下一踏,飞身一跃而起。楼兰只觉得身子一轻,便已随着判官马背高高跃在空中。
五支利箭从判官脚下擦过,没有伤到判官分毫。
而判官则是带着万钧之力,从天而降。从判官那对眼珠子里,还能看到兴奋神色。想来这种从天而降的戏码,戏码它和阎三更没有少做。
可惜的是,现在坐在判官身上的并不是阎三更,而是马术不精的楼兰。楼兰在那马背上能干的事情不过两件,闭上眼睛,抱紧马脖。
地上那五人虽然也是吃了一惊,但他们反应同样不慢。他们见到判官纵身飞跃,立即弃了长弓,一边后退,一边拔刀而出。
明晃晃的刀面迎着判官直刺而去。
判官身手灵活,前蹄落下之时,最靠前方的两人不过是刚刚拉开架势,直接被判官踹在了胸膛之上。
那两人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已翻倒在地。
按照往常,另外三人不用判官对付,也会是在阎三更手下。楼兰没有这般本事,那三人也就有了反击之机。
他们完全无视了同伴的死亡。一人高高跃起,斩向判官脖颈。两人就地滚翻,分斩判官双足。
在这种危急时刻,楼兰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他强忍着方才颠簸的不适,手腕短笛匕首挥出,拦截那飞跃之人。
楼兰能否拦住那凌空一刀还在两说,地上翻滚的那两刀,他已是无能为力。
“当!”楼兰拦住了劈砍,只是手中短笛被震得脱手而飞。
“希律律……”判官险之又险地挪动了脚步,终究是被砍中了一侧大腿。
判官脚步颠簸,楼兰脸色煞白,无计可施。
那三名杀手连连狞笑,继续抢攻。
便在这千钧一发自己,山坡下方传来一串急促的马蹄声响。便见到一位翩翩少年飞驰而来。他远远地便望见了山坡上正在发生的血斗。
楼兰下意识地扭头望去,顿时惊喜地叫嚷起来,“风大哥!风大哥!”
来人,正是为马菲儿守灵头七,姗姗来迟的风易飞。
风易飞听到楼兰的叫嚷,瞬间认出了判官,更是明白了场上局势。他几乎是在瞬间抬起了手腕。
“嗖嗖”两声轻响,两只短弩从风易飞的袖口之中激射而出,正中拖后那两人小腿。那两人顿时惨嚎出声,滚翻在地。
尚未受伤的最后一人,赶忙看了风易飞一眼,头也不回地奔向了树林之中。
楼兰这才趴伏在判官身上,紧张地喘着粗气。
风易飞驱使马儿,赶上前去。到了现场,他扬起双刀,将受伤惨嚎的两人敲晕了过去,这才扭头向楼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楼兰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和风易飞简明扼要地说了一番。风易飞脸上表情骤变,立马调整马头奔向上山,“你先下山,我去帮忙。”
“不!”楼兰抓住了风易飞的衣角,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与此同时,阎三更也赶到了留宿的院落之中,只是此时这小院已是人去楼空。只留下当场战斗过后的一片狼藉。
贾铜板站在一旁抱着胸口,有些无聊地说道:“怎么连个鬼影也没有?”
“没有鬼影,说明还没有出现最坏的情况。”阎三更一边说着,一边钻入了房中。他进入厢房之内,见到他们所有人的行李包袱,甚至他的衣服兵刃全都没有带走。
阎三更披上外衣,取了病人出来,低声嘀咕,“走得很匆忙,什么都没有带。”他瞥了一眼门外杂乱的脚印,“应该是强敌来袭,估计就是吴可道那老狐狸了。”
贾铜板依靠着围墙,静静地在一旁等着。
阎三更伏低身子,观察起地上的脚印来。他顺着脚印的方向一路弯腰行走,最后走到了一个分叉口,“这个蹄印,应该是判官。”
顺着判官的蹄印,阎三更望向下山方向,轻声笑道:“人渣还是聪明,来了一招调虎离山。估计吴可道也对楼兰那小子没什么印象吧。那种阴沉沉的小子,看着就让人不想记住。”
看完下山的方向,阎三更又望向更多脚印涌向的山林方向,“至于你们两个自己做诱饵的。可千万别死了啊!”
说完这话,阎三更便对着贾铜板招呼了一声,两人顺着杂乱脚印,向着山林方向寻踪而去。
密林寻踪,这差使对阎三更来说便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作为北境最厉害的马贼,阎三更凭着一堆马粪,就能找到数百里外的马群。
更别说这么多人在追杀何必知时留下的这些痕迹了,简直就像是路上留下的指引,领着阎三更他俩一路寻找而去。
没有花上多少工夫,阎三更已经赶到了滑坡地界。
大量脚印在此处滑落而下,阎三更立即低头搜寻。他一低头,便见到了滑坡底部的那片平地,还有守在洞穴之外的十名天人道门人。
贾铜板张望了两眼,“看来你的兄弟被困在那个洞穴里了吧。”
阎三更耸了耸肩,“找人问问就知道了。”话音未落,他已是取下后重刀无锋往脚下一垫,随后顺着滑坡一滑而下。
这般巨大的声势,地上那些门人哪里会听不到。他们纷纷取出兵刃,朝那滑坡方向望了过去。
阎三更已是踩着重刀无锋滑到了坡底。
重刀前端重重扎入土中,冲势猛得一滞。
阎三更却是借着那冲力,飞身而起,宛若大鹏展翅一般,冲向了一脸惊慌的天人道门人。
那些门人还没有做出反应,阎三更的目光已是扫过全场。与此同时,他的双手从腰间迅速抹过,飞速甩出。
在那半空之中,十柄无常飞刀已是激射而出。
那些门人根本等不到无常的第二段飞针袭击,已经被阎三更击中了身躯,一个个滚在地上哀嚎。
阎三更轻巧地落在地上,闲庭信步般走在人群之中,“接下来,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们能帮我解答一下。”
地上哀嚎稍稍弱了一些。
阎三更停在一名天人道众身边,笑着问道:“你们追杀的人,是不是在石门之后?”在他脚边的那人是右肩中刀,朝阎三更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我们愿为统领抛头颅洒热……”
那人话音未落,阎三更已是蹲下身子,一手将那人的嘴巴捂住,“这不是我想听的答案。”话音落下,阎三更握住了无常刀柄。
一拔,一划,一甩。
门人右肩崩裂,咽喉血流,血珠被阎三更甩在地上。
阎三更收起一柄无常飞刀,又走向下一个人,“现在谁能告诉我,他们是不是在石门之后?”他咧嘴微笑,“我不介意,多问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