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蔓延,树林之中浓烟四起,枝叶烧得“噼啪”作响。
燕开那话说不响,却让周遭每个士卒都听得清楚。
“我要和义父当面谈谈。”燕开将长枪含霜拔了出来,咬牙说着这话。他身后那些士卒顿时发出了一些嘈杂议论。
副将咬了咬牙,起身拦在燕开身前,“将军!千万不要冲动。”
燕开眯眼看着副将,“你要拦我?”
副将低头说道:“末将不敢。”
“既然不敢。”燕开单手持着长枪,用另一只手去推副将,“那就让开。”
副将被燕开推得移开了两步。但是他立刻调整了重心,快步行到燕开身前,“将军三思啊。”
燕开这次没有推他,而是沉声说道:“我与义父乃是父子!我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副将谈了口气,“父子之间,终究是隔了一个‘义’字。更何况有史以来,哪怕是亲兄弟,亲父子,反目成仇之事比比皆是。”
“德旺!”燕开咬着牙,显然是在压抑自己的怒气,“你这是在离间我与义父之间的关系吗?”
“末将,末将不敢。”副将赶紧拱手低头,但是过了片刻,他又重新抬起头来,凝视着燕开的双眼,“末将只是希望将军知道,我们已经试过与龚将军交谈,可是他们根本不给我们机会!直接放箭乱射!如果不是龚将军首肯,他们怎敢对袍泽放箭?龚将军,那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将我们全部烧死在这片树林之中!”
燕开冷冷地看着副将,并不说话。
副将被燕开的目光逼得侧开面孔,不敢和燕开对视。
燕开这才冷冷说道:“你说完了?”
副将默默点头。
燕开沉声说道:“没有义父,就没有我这条性命。我绝不相信义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定然是有人妖言惑众,欺骗义父。”他从副将身边绕开,“一切等我见过义父,亲自问过,便能解开误会。”
副将扭身看着燕开的背影,“若这事情就是龚袭真心,那又如何?”
燕开顿时停下脚步。他没有回头,只是仰天一叹,“若是义父对我误会太深……”他顿了顿,最后郑重说道:“我的性命便是义父所给,他要收去,那又如何?”
副将心有不忍,更加不能放弃。他再次出声劝说,“可是将军……”
“没有可是。”燕开继续向东方迈步,“你们放心,若是义父要我性命,我自然将这性命还他。但是我死之前,绝对会向义父求情,不让他为难各位兄弟。”
树林东面,便是之前情报所说,龚袭的主军所在位置。
副将闻言一愣,赶忙出声说道:“将军,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燕开并未理他,已是提起速度,“你们不必跟来!这件事情,由我一力承当。”话音落下之时,燕开身影已是消失在树林之间。
副将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其他士卒见到燕开远走,纷纷靠了过来,面面相觑。其中几个胆子大的推了一人出来,那人便向副将出声问道:“德旺哥,咱们该怎么办?就在这里等着?”
副将抬起头来,望向燕开消失方向。
就在此时,他们身边传来一个戏谑声音,“听说!你们缺个老大?”
一众将士扭头去看,便见到两人两马,缓缓冒出头来。
约莫一刻之后,龚袭军主帐。
龚袭站在沙盘之前,低头看着沙盘之上布置。这个沙盘颇为巨大,基本上囊括了整个武宁地区。如今龚袭围困的这片树林,不过是沙盘之上巴掌大的地方。
沙盘边上,放着原本代表燕开军的红色棋子。如今已经被龚袭拿了下来,随意地丢在沙盘边缘。
而在树林周围,依旧放着象征龚袭军的蓝色棋子。棋子分成五个,将树林团团围住。
在大帐之中,总共有七名龚袭的亲兵守护。其中六人立在大帐周围,噤声而立。另外一人则是单膝跪在龚袭身后,拱手报告着最新情报,“回禀将军,大火已经开始蔓延,似乎比想象之中燃烧更快,如今已有半数林区处于火海之中。”
龚袭面不改色,淡淡地问道:“开儿出现了没有。”
亲兵摇头答道:“燕开并未出现,倒是他手下士卒出现过了两侧,丢下了十几条性命,被我军用弓箭杀退。还有乱匪数人想要突围,同样被我军射死。”
“哦?”龚袭挑了挑眉,“开儿让部下牺牲试探?这可不像是他的风格。”
亲兵点头说道:“确实不像是燕开所为,末将在想,他会不会已经死在了乱匪手中。”
龚袭冷笑了一声,并没有接话,转而问道:“那些乱匪之中,有没有看到那个叫阎三更的马贼?”
亲兵再次摇头,“未曾遇到。”
“藏头露尾,本将倒是要看看,你们能够藏身几时。”龚袭连连冷笑,又问了他更关心的一个问题,“过山风那里,有什么情况吗?”
亲兵答道:“过山风与盲钩,带着那两个孩子进入了自己的帐篷,随后便没有出来过。按照将军的吩咐,属下已经派了一百精兵守在他们营帐之外,军中仅有的一家诛仙弩也已备好。他们若是有任何异动,就会在第一时间击杀。”
龚袭脸上终于涌上了一丝微笑,“过山风小儿,居然敢威胁本将。若不是看在那位贵人的面上,我也懒得与他在这里多费口舌。这诛仙弩可是用来对付天位高人,还有天人境界的。现在拿来对付他,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亲兵拍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屁,“将军用兵谨慎,末将佩服。”
龚袭微微一笑,回头瞥了亲兵一眼,对他这记马匹不置可否。
亲兵见到龚袭面色不算太差,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不过他转念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外。
龚袭却是瞧见了他脸上犹豫,笑着说道:“有什么问题?”
亲兵摇头说道:“问题谈不上,末将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龚袭拿过桌边茶盏饮了一口,“既然想不明白,就说来听听。”
亲兵点头,抬眼说道:“末将在想,若是燕开伏诛,那么剩下的那些士兵……”亲兵话还没有说完,龚袭却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顿。
那亲兵赶紧低下双眼,匆忙说道:“末将死罪,不该多言。”
龚袭寒声说道:“你可知道燕开为何要死?”
亲兵双膝跪下,只差磕头,“末将死罪。”
龚袭俯下身子,盯着那名亲兵的头顶,“军令如山是什么意思?那便是说,军中之令,出自我口,尔等只需遵循。军令如山,一山不容二虎。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末将,末将明白。”亲兵将头颅垂得更低。
龚袭这才重新站直身子,又要伸手去拿茶盏。
便在此时,又有一名亲兵冲入帐中,单膝跪地赌龚袭说道:“启禀将军!营外急报,燕开出现在营帐之外!”
龚袭挑了挑眉,“他带了多少人来?”
亲兵答道:“孤身一人。”
“孤身一人?”龚袭疑惑重复。
亲兵重重点头,“只有燕开一人。”
龚袭愣了片刻,随后哈哈大笑,“我这个蠢儿子啊,有时候真是蠢得令人怜惜。”
亲兵继续说道:“燕开一边冲阵,还在高呼,想要亲自与将军见上一面。”
“还想见我?”龚袭笑得更加大声,“如此看来,本将倒是高看他了。”笑声过后,他猛得敛住笑意,大手一挥,“乱箭射死,枭首示众!”
传令亲兵浑身一颤,没有立刻动作。
龚袭眯眼说道:“怎么?没有听清?”
传令亲兵赶紧起身,“末将这就去传令。”说完这话,他慌慌张张地回过身去,就准备奔出帐外。
龚袭面露沉思。
“慢着。”就在传令亲兵将要出帐之时,龚袭突然出声喝止。他从武器架上取下佩刀,端详了片刻,“我与他毕竟父子一场。”他戴上佩刀,重新说道:“还是让为父,亲自去送他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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