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泽说着,就指着远出的一棵树,胸有成竹道:“你们看,那棵女贞树,树叶仅二指宽,我便射那最底下大枝上三存位置的那片朝下的叶子。”
大家循声看去,一一确定了叶子的位置,期待着志泽大显身手。
而志泽心里尚有些打鼓,他可从未真正的射过树叶那么小且轻的东西,尚不知能否射中,但那片树叶确是一个比较容易的位置。他摸出箭架好,拉弓,瞄准,‘砰——’箭离弦而出,直擦过树身,射向了远方,不知所踪。而所谓的叶子尚且安好,只微微晃动几分,似是未及擦中,但也偏离得不甚厉害。
这下,志泽就有些丢脸了,但愿赌服输,也不狡辩,悻悻地收了手。
一旁的瑾歌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万一伤及志泽颜面也不太好,她思索了一会儿,方才说道:“看来百步穿杨着实厉害,哈。”
此言一出,桓生尽力憋笑,这话还不如不说。
本想展现一番,顺势在桓生和瑾歌面前表现一番,一来可让小姐心醉魂迷五体投地,二来让桓生甘拜下风拜倒辕门,可没想到如此丢脸。
众人便不再多言,转而议论着如何分头而去。
二狗言说桓生和瑾歌不熟悉这山上地形,不如分别跟着另外两人而同行,一听要和桓生分开,瑾歌心里竟生出不安的感觉,桓生撇眼看了看二狗,正好同他相视一眼,直一笑而过,点头道说:“随意。”
随意?瑾歌闻言,睁大双眼转头看着他,难道他不想同自己一路?不是说好我保护他的吗?
“三人行,动静大,你我二人又同为外行,同行看风景?”
桓生声音轻柔,连调侃之意都被他温润的嗓音隐藏住了,瑾歌只道他解释有理,心中不舒服,亦同意这个办法,
随后,众人便分头而行,二狗竟没有要求瑾歌与他同行,而是让瑾歌随着青云,一个看似稳重的少年;桓生跟着云朗,听二狗介绍说云朗是众人中有些武功的,虽不必志泽高大威猛,但力气大,亦好保护桓生。
说起山中打猎,瑾歌虽有兴趣,但实属少有之事,故而背着箭筒许久亦不见拔过一次……青云射了两只野兔过来,见瑾歌在一旁不说话,便让她来射下一只看见的猎物,计划得好,但下一个遇到的猎物却是一只成鹿,青云一见那鹿,立马激动不已,哪还记得旁边的小姐,拉弓还未射出一支箭,鹿突然受惊一般,撒丫跑了,青云即刻跟着跑了上去,将瑾歌剩在茫茫树林之中。
“这个青云,见着鹿就跑那么快,看来鹿实属稀罕啊。”瑾歌嘀咕着,慢慢随着他消失的方向踱步而去,想他追不到鹿或者打到了鹿,都会原路返回寻她。
可没想到的是,她一个人在林子里兜着圈子,始终不见青云来寻她,也不知道转了几个时辰,原本高高挂起的太阳已经渐渐接近半山腰了。本还十分淡定的瑾歌不免有些慌乱,想起那日山林暴雨,电闪雷鸣,着实渗人,幸得还有桓生在身边,现在自己一人,可是怎么办才好。
待到傍晚时分,大家纷纷回到最初的地方集合,最先到达的是二狗和桓生、云朗他们三人,见云朗扛着一头鹿,二狗实属惊讶不已,不免感叹,问他是如何打得这头鹿的,见云朗把鹿放下,只见一支箭稳稳的插在鹿的脖子处,看样子一击毙命。
“可以啊云朗,你的箭法竟是如此精准,看来最近练武用功有了效果,武功也有所长进吧。”
被二狗一番夸奖,云朗脸色更是阴沉,站起身来,低声道:“不是我打中的。”
不是云朗?那……是柳桓生?
二狗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桓生,又看向云朗寻求确定答案,见云朗再次点头,直道:“是柳公子打中的。”
“柳公子?”二狗简直不敢相信,“原来柳公子还有这般神技?”
“不过是瞎猫碰见死耗子,我见云朗壮士追鹿,慌乱之时箭筒掉了,我正好拉着弓想试试能否射出,便对着那鹿射了一箭,不成想射中了。”
桓生连说起自己射死一头鹿都显得那般从容淡定,还透着儒雅……
听他这么说,二狗想想也信了,他那种儒生,不是瞎猫碰见死耗子才是奇怪了。
三人未及多说,青云就奔回来了,见着众人齐聚,就差自己和小姐,这才慌了神。
“小姐呢?她还没有回来吗?”
“你这小子,怕是糊涂了吧?小姐不是一开始就同你出去的吗?”
“啊,半道上我追一只鹿呢,后来不小心摔进了一个坑洞之中,也是怪,那坑洞像是新挖的,我就说这么不知道那儿有个坑洞,自己却给掉下去了。”
“然后呢?”众人急着听他说清楚。
“然后我就一直没有爬上来,喊了半天也不见人,小姐就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在那泥壁上凿了这么久才好不容易爬出来了,就赶紧跑回来了,还想着小姐该早回来同你们会合了。”
“你呀!”二狗一巴掌拍在青云的脑袋上,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怒道:“还说你小子老实呢,肯定能照顾好小姐,你可好,还把自己给掉进坑了,还不快去找去。”
说着招呼着众人赶紧分头去找,趁着天色还没有黑下去,若是黑了,就更加棘手了。
众人散去唯二狗又折了回了,说道:“山中危险,有猎洞,况且天色渐渐暗了,柳少爷不如就在此处等候我们吧,寻到小姐我们就赶回来。”
桓生没有同他多说,抬手拍了拍二狗的肩膀,点头应下:“好,有劳你们了。”
二狗转头而去,看桓生这般不担心瑾歌,心中更加鄙视不满起来,按理说,未婚妻迷失山里,吉凶未卜,怎么能做到这么淡然?还是真的一个胆小鬼?贪生怕死?
见二狗渐渐远去,桓生勾唇一笑,慢慢的踱着步子进了山林。
夜色渐渐深了,山风四起,传出沙沙声,掩盖了踩踏树叶的声音,桓生抬头看了看天色,幸得今夜无雨。
此时的瑾歌已经放弃了自行走出树林,一个人呆坐在一块大石上,等待着他们来寻她。太阳渐渐变得像一个熟透的柿子一般,挂在半山上,以足以清晰感受到的速度下落着,天色变成灰蒙蒙的,很快就完全看不见了……
夜幕降临,山风呼啸得更加放肆,吹得枯叶四起,瑾歌身上的衣襟已抵挡不住凉风侵袭,让她不禁缩着腿脚,整个抱着坐在石头上。
“怎么还不来寻我,难不成都迷路了?”
正嘀咕着,瑾歌感觉身后好像有人靠近了,正要转头数落他们一通,突然她感觉不对,若是一行中的人找到了她,定然会先远远唤她‘小姐’,就算是桓生亦会唤她‘薛小姐’,然这个人却没有出声,而是在静静地靠近她……
不对……
瑾歌愈发警觉,感觉到那个人已经走到了她很近的地方,她立刻转头看去,若是危险便做好防备,这突然一转头,看见的是一个在夜色笼罩中长发凌乱不堪,染血白衣飘飘然的‘鬼’人。
“啊——”瑾歌的一声尖叫划破夜空,惊飞燕鸟,林间躁动而起;桓生听着不远处的喊声,确定了方向,亦确定了心中所想。
瑾歌尖叫过后,并未吓晕或者逃跑,反而定住了身子,直勾勾的瞪着眼前的鬼,仔细看去,果然有脚!这就是那晚上的那个鬼,连衣服都还是同一件。这下,瑾歌更加冷静了下来,瞅着那鬼,一个抬脚直踢向他的腹部,正中,‘鬼’受痛弯下腰去,她又是一脚侧踢正中他的右脸,将他踢出几步,猛地撞到树干上,未等瑾歌再打,已然发现他头上杂乱的长发不过是黑色的麻线。
“你是谁?!”瑾歌厉声问道,那‘鬼’不答,想是被打得晕过去了没缓过来。
“不用问了。”
瑾歌循声望去,看见桓生走了过来,刚点完火把,收起火折子。
“桓生。”见到桓生,瑾歌就喜形于色,立刻迎了上去,赶紧说道:“你说得果然没错,这鬼上一次没吓到我,果然还来吓我,还好我这次心里早做了准备,没有被他吓到,不然还不知道他要把我怎么样呢。”
“你没事吧。”桓生轻声问道,这般温柔的注视,让瑾歌一时无言,傻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鬼暗暗看在眼里,已是明白了瑾歌对桓生坦诚可见的情意,只是她不自知罢了。
“诶,你刚刚说不用问了,难道是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听瑾歌问及,桓生微微一笑,挪眼看向那个‘鬼’,说道:“想想昨夜,再想想今日。”
昨夜?桓生这么一指点,瑾歌方才思索起来,昨夜那鬼拿着梯子翻墙而入,说明是附近的人,且不会武功,今日打猎,这么多人一同进山,但可以排除一个云朗,云朗会些武功,翻墙都是小菜一碟,不必麻烦搬楼梯。那剩下的人中,会是谁呢?
听了瑾歌的分析,桓生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推断。
“青云是同我一路的,半道跑了,照理说,他的嫌疑很大,但是,越是嫌疑大的越是可能是障眼法。”
闻言,桓生轻笑出声,惊讶于她还能说出这出道理来,还挺有经验见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