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歌顺着桓生的目光,左右打量了一番,虽说这软垫够软够宽,以她娇小的身子躺下浅睡一会儿完全可以,不过……好像有点不太好吧,在他眼皮子底下哪能睡得着……
“不用,已经不困……”瑾歌话还没说完呢,一个呵欠又来了,真是不给面子,她皱着眉瘪了瘪嘴,只好挪动着身子,尴尬的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可她躁动的眼珠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这样躺着总觉得怪怪的……
还未等她安心睡下,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桓生率先掀开车帘,看了看情况,问道:“怎么了?”
不想听竹和阿松没有及时回答,而是跳下了马车,随后便取下车凳,像是准备好了请二人下车。
桓生微愣,这看样子也没有到达目的地,怎么下车呢?
“少爷,下来吧。”
听到说要下车,瑾歌立马弹了起来,按住了正要弯腰出去的桓生,而后在他肩上借力,率先钻了出去,桓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她一下子溜出去了。
“到了?”瑾歌三两下跳翻,稳稳地站到了地上,可定睛一看,荒郊野外的,哪里到了,“这是哪儿?”
见阿松没答,瑾歌转头看去,却见他在一旁帮着听竹将桓生扶下马车,一时无语。
“怎么不见你服侍我这么上心?”
阿松见小姐满是嫌弃的看着他,顿觉委屈,忙解释道:“小姐你可要阿松服侍吗?刚刚哧溜一蹦就到那儿站着了。”
听到阿松这么说,听竹和桓生都忍不住笑了,瑾歌也是无言以对。见着桓生和瑾歌纷纷下车,后面的薛护卫走了上来,还牵着一匹马,马背上挂着几个包裹。
“小姐,柳少爷,这是几位老爷夫人吩咐小的给您两位准备的行李和马匹,请你们二位上路吧,赶在中午之前到达农庄,免得日头烈了,受不了。”
“什么?!”瑾歌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还是自己还在做梦?!
桓生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不过他比起瑾歌就淡定多了,脑海中迅速的分析判断,想是几位爹娘又在搞什么馊主意来折腾他们俩。
薛护卫是薛家最具声望和地位的护卫头,在薛家十多年了,看着瑾歌长大的,瑾歌经常去偷他的兵器来练手,玩完又悄悄塞回去,可他清楚得很。瑾歌的武功他是看在眼里的,自学成才放在瑾歌身上绝不为过。不仅瑾歌武功足以防身,况且这渝州城内外都十分安全,放他们俩单独上路完全不用担心。
“薛叔叔,为什么呀?!”瑾歌就搞不懂了,放着好好的马车不坐,干嘛要让他们走路?虽说在城东城西跑来跑去从来都是靠她的双腿,但这可是下乡啊,这是要惩罚她吗?
薛护卫笑了笑,似是好言相劝,一边将缰绳塞到瑾歌的手里:“小姐,从你答应下乡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想到,乡下怎么可能舒坦?快牵好马赶路吧。老爷夫人吩咐了,我们不能进农庄,你若是有什么吩咐,可派人出来告知我们便是。”
听到说派人,瑾歌转头看了一眼阿松和听竹,心想,还有阿松在,那还不是很惨……
看到瑾歌的眼神和表情,阿松也明白小姐心中所想,立马讪讪的笑道:“小姐,夫人特意嘱咐了,阿松不能陪你。”
“啊?!连你……”瑾歌觉得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连阿松都不跟着自己,“爹娘这是要我去活受罪吗?故意整我啊?不是说好的下乡修养吗?不是说好的散散心吗?不是说……”
看瑾歌那模样,就差吹胡子瞪眼儿了。
薛护卫没再多说,赶紧示意阿松和听竹,一众人骑上马,赶着马车扬长而去。
徒剩瑾歌牵着马,生无可恋的紧闭双眼任尘土飞扬,桓生见状,只好上前用披风替她挡住灰尘蒙脸。
尘土散尽,瑾歌一睁眼,看到眼前的桓生蓦然惊吓,往后撤了一步,随即看他是在帮自己挡尘土,愣了愣,方才出声道谢。
听瑾歌语气颓丧,两根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想她是因为要自行前去农庄的事,十分烦躁。
桓生还未出声安慰,瑾歌先发话了。
“我该庆幸,还好不是我一个人,至少有个你在一起。”说着,抬头看了看桓生,看他那副模样,以前肯定是大少爷的待遇,如今却要同自己在这乡野处受苦了,想到桓生比自己更惨,瑾歌心中的愧疚油然而生,将她的郁闷抛之脑后,立马换了一副面孔:“你肯定没有经历过这些吧?看你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如今被我连累流落荒野,还没了你的丫头,我没了阿松无非少个跑腿儿的,你就惨了,没人服侍,想想你好像比我更惨啊,没事没事,我会负责带你安全回到城内的。”
回城内?桓生听瑾歌这意思,是要准备回渝州城?
看桓生微讶的表情,瑾歌以为他会很激动,便得意道:“嘿嘿,他们以为能让我去乡下受罪?想都别想,说去散散心休养我才答应的,这半道上就开始整我了,我还不机灵点,赶紧溜,这样灰头土脸的去了乡下会更惨!相信我!”
瑾歌说得无比认真,好像就是真的一样,桓生都快信了她以前遭受过这样的待遇,可就是有点想笑。
看桓生嘴角含笑,瑾歌有些纳闷儿了,皱眉瞪着他,严肃质问道:“你笑什么?”
“没。”桓生笑了笑,微微俯身靠近了瑾歌几分,挑眉问道:“薛姑娘觉得,我们还能回渝州吗?”
桓生说话的语气温柔,乍一听只觉是疑问,可细细一品,他话里分明是调侃,那笑容也自然而然被瑾歌视为嘲笑。
瑾歌这才想起刚刚一路来,不仅仅行了官道,还渡了小河,虽然并不宽,但要想趟过去显然是不可能的。况且,这里已经靠近农庄了,如果一定要快点到达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明显选农庄;他们俩只有一匹马,还驮着包袱呢,要回渝州简直就是等于徒步走回去,那估计走到晚上了……
“笑笑笑,你还笑!”
桓生收了笑意,抬手拉过缰绳,替瑾歌牵了马,一边走一边说道:“托薛姑娘的福,感受一番这乡野风光,体验一把农乡生活。”
瑾歌当然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不然好端端的,桓生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受罪,这瞎主意只有薛娘才能想到!
“你会后悔要跟我成亲吗?”
瑾歌突然问出了一句与此情此景毫无关联的话。她心里一直有这样的疑惑,桓生会不会哪天就悔婚了?毕竟,她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加之那日醉酒之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今,还总是连累他脱离原来的轨迹,而且他们俩完全不像能走在一起的两种人。
桓生看着她笑了起来,缓缓道:“任重而道远。”
这话,瑾歌可就真的不懂其意了,没来得及多想,快步追了上去。
二人慢慢悠悠的走在大道上,也不甚急。时不时瑾歌也会同桓生说道两句,谈谈自己的事迹,然后问桓生,是否觉得她当真如传言那般顽劣不堪?
桓生但笑不语,心道:尚需调教。
没走多久,两人便到了目的地,看样子事先没有来安排过,说他们要来。一进庄,就碰上了一位大娘,正在摘瓜。
瞅着两个打扮就贵气的人走来,她自然忍不住多打量几眼,瞅着瑾歌总觉得眼熟,一时没有想到是谁。
瑾歌见她看着他们,便想着上去招呼一声,顺便问问,最近薛家有没有来人打扫宅子,若是有,那说明他们不用受罪了,她可不想亲自打扫那么大一间宅子。宅子是薛府建在农庄里用于府上来人住的,有时薛娘也会来乡下,一方面是收租,一方面关心一下农庄百姓情况,也就会小住几日。瑾歌少时,也曾来过几次。
“大娘,最近府上来人了吗?”
闻言,大娘先是一愣,没听明白,随后才反应过来,想是问薛府上的人,这再一近看瑾歌,才发觉眉眼十分眼熟,就是薛家小姐薛瑾歌,大娘惊异不已,忙问道:“是小姐?小姐你怎么来了?”
说着打量了一下一旁的桓生和那匹马,更是纳闷儿了:“小姐你们这是?怎么也不乘马车进庄?也没个下人。”
提到这事儿瑾歌可就十分不悦,垮着一张脸,十分郁闷。
“别提了,我们走着来的,庄上宅子最近有人打理吗?”她现在就关心这个问题,能赶紧去躺会儿歇歇。
大娘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没人提说小姐您要来啊,这几年收租不是都薛伯来嘛,夫人鲜少来,小姐更是多年不曾来了罢,哎呀,这位公子看着贵气,是哪家的少爷?”
大娘说完才反应过来,更是惊讶不已:“难道是姑爷?!小姐何时成亲了?不曾听说啊!姑爷生得真是俊俏啊,一表人才,与小姐定是门当户对,十分般配。”
瑾歌尴尬的瞥了一眼桓生,后者倒是不觉尴尬,只是站在一旁,面带春风的微笑着,好似不沾尘世一般。
“没有,大娘,还没成亲呢。”说了半天大娘也没给她点实用的讯息,还是别耽误时间了,先进庄去宅子看看再说吧。
想着,瑾歌便同大娘告别,拽着桓生走了。
身后传来大娘不死心的追问:“还没成亲啊?那何时成亲啊?小姐都快十八岁了吧,也该出嫁了。”
闻言,瑾歌无奈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