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瑾歌!”
狗乞的喊声从院子里传来,瑾歌赶紧跑出去,应声道:“怎么了?狗爷爷。”
“下来,帮忙做饭。”
“噢,来了。”
原来狗乞说今日他们就要离开,特意为他们准备丰盛的午饭。
说来也是,来了这几日,都吃瑾歌做的饭,是该改善一下,洗洗胃了。
瑾歌匆忙洗漱好,就去帮忙了,到了楼下发现大家都在,看了看天色,好像真的不早了……
今日起得如此的晚,瑾歌自觉有些不好意思,讪笑道:“你们怎么都这么早,呵,我起晚了……”
“没事,你累了,多睡会儿无妨。”
“啊?”瑾歌一脸茫然的望向狗乞,迎上他异常狡黠的微笑,不禁抖了抖,嫌弃道:“狗爷爷,您还是别笑了,黑脸其实也挺不错的。”
“你个臭小子!”
“……”瑾歌无奈捂脸,这都几天了,还能把她当男的?!哪里像男子了?女子的容貌女子的声音女子的身子骨!很明显!
不过瑾歌转念想到他们所言的阳体阴魂、阴体阳魂之说,怕这就是真相的所在,狗乞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倒是一旁安静坐着的桓生,脸色不经意的染上一抹不自然。
今日见了狗乞做饭,瑾歌方才知道,原来狗乞这么厉害,本想帮帮忙的,结果站在一旁傻愣愣的观看了全程,包括想帮忙的另一位,彦诗。
想着那日还问他是不是不会做饭,现在觉得,好生羞愧,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去怀疑一个能在孤岛生活的人?
吃过美味的午饭,四人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虽然才来了短短四日而已,离开时竟然有些舍不得狗乞。
他其实是个好老头儿,没有外头说的那么奇怪,人也挺不错的,想必一个人住在孤岛也挺寂寞的。
瑾歌心里至今都还惦记着,他是否有亲人一事。
她明白,狗乞,绝非凡人。
“狗爷爷,啥时候坐船来渝州城里?”瑾歌晃荡着脑袋,一脸挑逗模样。
“谁要来啊。”狗乞吹着一撮小胡子,翻了个白眼儿。
知道狗乞脾性,瑾歌瘪瘪嘴,满脸讨好的笑道:“上渝州城一定要来薛府找我啊,我请您老吃好吃的!”
“不是柳府吗?”
“……哎呀。”
他这说一出,瑾歌也不可能不懂。桓生眼睛好了,自然就是成亲之日了。
看着瑾歌竟然有些许女儿家的娇羞尴尬,狗乞目光闪过一丝慈爱,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这傻丫头啊,把脑子给你拍灵光一点儿。”
“狗爷爷!我脑子一直很灵光的。”好歹您这次把我叫成了姑娘家,我谢天谢地了。
狗乞听着瑾歌的话,目光如炬的看向她,似是意味深长。
瑾歌的聪慧和愚钝皆有之,只看她如何选择。
出岛的方向在另一面,由狗乞亲自带着出去,走起来也顺畅多了,瑾歌是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直走得十分谨慎,不过好在出了岛,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行了,出岛的路根本没有任何机关。”
“……不早说……害我白担心了一路。”
河面碧波,轻漾浮舟,瑾歌站在船尾,朝着狗乞挥着手,半晌,狗乞也抬起了手,朝她挥了挥。
“正魔同道,心生所求,无人无执念,且看因果轮回。”
“镇生者之魂,安知者之心,解随生锁,逆阴阳魂。”
你们还会回来的。
狗乞用内力传出的话语随波轻动,直传到了桓生的耳里。
船头,双眼覆白布的桓生一身白衣站立着,任和风拂面,扬起衣玦,临波静听,陷入沉思。
而船尾盘坐的瑾歌回望着狗乞的方向,那位老人站在宽阔的河面后面,显得那么萧条渺小,可背后乘着的密林孤岛,又是那么高大伟岸,孤独坚毅。
她一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岛迷雾太多,朦朦胧胧,看不真切,迟早还是会再一次踏上去的,可不知等待他们的喜乐悲欢。
“狗爷爷,再见啦~”
回到渝州城,众人都感觉浑身上下迎来一股熟悉的感觉。
没了下人,连消息都没有人传报,想必是家里人并不知道他们会回来,并没有派人前来接,城中分路,各自回了家中。
到了分路的时候,瑾歌才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就是临行去岛上的时候的一个疑问:为什么柳爷爷点名要温素和彦诗前去呢?
“诶——”瑾歌转身想叫住他们问一下,可转头看去,他们的背影已经渐行渐远……
“怎么了?”桓生听到瑾歌欲呼收声,疑惑问道。
“啊,我就是在想,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瑾歌又上前扶着桓生,继续往前走,道出心中疑惑:“为什么柳爷爷特意叫了温素和彦诗同去岛上。”
“这个嘛……”桓生顿了顿,嘴角勾着好看的弧度,露在外面的眉毛挑了挑,笑道:“爷爷肯定早就知道了温素怀孕的事。”
“噢。”瑾歌应了一声,等反应过来,一个激灵,大声吼道:“什么?!”
这一声吼,不仅引来路人的围观,还让桓生感觉受到了强大的冲击,忍不住揉了揉耳朵,问道:“你不知道?温素没告诉你吗?”
“啊……不知道啊……”瑾歌讪讪的收了声音,尴尬的瞥着路人揖礼致歉,低声应道:“什么时候的事啊?”
“额……”桓生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突然想逗她,便笑问道:“你是问什么时候怀孕的?还是问什么时候知道怀孕的?要问什么时候怀上的,那我不知道,这个可只有他们俩才知道了……”
“啊!?为什么?!”
“……”桓生突然很后悔,自己跟她这个少根筋的开这种玩笑干嘛,便收了笑意,正色道:“没有为什么,人家两个人的事不关我们的事,不说了。”
“什么事不能说?”
桓生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只能在心里埋怨自己,总不至于大街上谈论房事吧……
“……没没没事,你不是问什么时候的事吗?那日,狗先生告诉我的。”
“素素和彦诗知道?那你们都知道吗?我怎么没有听说。”
瑾歌一边嘀咕,一边想着狗乞也说过自己怀孕的事啊,为什么……不顺便也告诉桓生?
诶,对了,眼睛医治结束了,那我要告诉他吗?
想起之前彦诗老是端药给温素喝,还叮嘱她别乱走,原来如此……
诶……不对啊。
瑾歌一直纳闷儿,皱眉回想着,不自觉都到了柳府门前了。
家丁见了少爷回府,赶紧去通报了夫人和老爷。
得知二人回府,柳爷爷最先奔来,一脸喜气洋洋的模样。
“哎呀,我的孙儿孙媳妇儿回来啦!”若非一把年纪,估计他会一蹦一跳的迎出来。
“嘿,”柳爷爷看着瑾歌也在场,便把话咽了回去,开始打量起两人。
“柳爷爷。”瑾歌听他唤说孙媳妇儿,微愣半刻,倒也没有反驳,只是面色含羞乖乖的叫了他一声,但被他这一脸诡异的笑容看得甚是不自在,不由得也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啊。
倒是桓生,怕爷爷这么说瑾歌尴尬,迟疑了一会儿,所幸无事,才叫出声:“……爷爷。”
“诶。”柳爷爷应了一声,看着瑾歌笑道:“小丫头,这几日过得如何?桓生有没有欺负你啊?”
“啊?啊……”瑾歌心里甚感奇怪,桓生欺负我?柳爷爷也太看得起桓生了吧,要说自己武功尽废还是有几分记忆的啊,连桓生这书生都打不过那也太废了,或者柳爷爷是看轻我……
如是想着,瑾歌连忙摇了摇头,心想也许是柳爷爷口快问错了,便答道:“我没有欺负他,我对他可好了,您看,他没有瘦吧?”
说着,拽着桓生的手臂,示意柳爷爷看。
“嘿,爷爷其实是……”
“爷爷。”桓生顺手抓住瑾歌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后,生怕柳爷爷再说下去,转头又对瑾歌小声道:“瑾歌,你先回府吧,薛老爷薛夫人该挂念你了。”
瑾歌偷偷瞥了一眼柳爷爷,又看着桓生,可惜根本看不到眼神,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突然,便点头应了。
“……哦,也对,那柳爷爷,瑾歌先告辞啦。”
“嗯,嗯。”柳爷爷斜眼瞥着桓生,嘴角挂着神秘的笑容,朝着瑾歌使着眼色。
瑾歌哪知柳老爷子那眼神的意思,似懂非懂的以眼神回应着,又看看桓生,转身一脸茫然的离去。
正出门,就遇上迎进门的柳娘。
“诶,瑾歌,这就走了?”
“嗯啊,柳夫人,我得赶紧回去,让爹爹娘亲知道。”
“那……”柳娘顿了顿,想说什么,随后又想着不妥,便没有再说,点头笑道:“也好也好,回去报个平安,也谢谢薛老爷薛夫人这般惦记桓生,如此无碍了便皆大欢喜。”
目送瑾歌离开,柳娘赶紧进门查看桓生的眼睛如何,却见还缠着布,还以为并未医治好。
“别担心,娘,把布拆了我就能看见了。”
“如此甚好。”柳娘舒了一口气,说着,转眼看去,柳爷爷正坐在正堂,似是脸色不悦。
按理说,桓生回府,最高兴的人莫过于他老人家了,这几日就一直在安排自己赶紧张罗婚事,说桓生回来就可成亲云云,如今回来了,怎的还黑上脸了?这又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