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薇姬说出的话像经年的好友，只是语气却是路崖青陌生的正式。

“你……”路崖青只说了一个字，就不知该怎么继续。

两个人因追杀而相识，有过合作，有过争执，最后结束于一场战斗，薇姬化身的光茧消失的时候，路崖青有过怅然若失，也曾经想过，不知何时两个人会在大陆的某个角落重逢，也可能直到他退出这款游戏都不会再见。

重逢之后有太多的疑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

薇姬背过身去，有了两步，仰起头，目光似是在眺望眼前的龙尾高塔，又似乎越过了高塔投向了深邃的星空。

薇姬没有开口，路崖青也就静静地等着，黑暗之中闪过一颗颗绚烂的流星，曳着深紫色的焰尾，切碎了头顶的黑暗。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薇姬转过身，脸庞隐在兜帽的阴影之下，只露出几缕调皮的发丝和俊俏的下巴：“我记得你以前是问题最多的。”

“不问了。”路崖青的语气中有些萧索：“你想说自然会说，我以前总想求个明白，却发现知道的越多，越感到自己的无知。”

薇姬抬手轻轻掀开兜帽，银色的发丝遮住了左脸，那双让人见之难忘的血色瞳仁中少了以往的轻佻和妩媚，多了一分罕见的沉郁。

薇姬撩开银发，路崖青不由一时屏住了呼吸，薇姬的左脸上布满了反复的魔纹，随着呼吸不时有魔纹亮起，充满了毁灭的力量；以往白皙的脸颊上能够看到有细密的透明鳞片生出，虽然不多，但路崖青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更让人心悸的是露出的左眼，瞳仁纯黑，那黑色是如此纯粹，路崖青也只在暗影界的极黯潭见过，不，还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黑瞳，安娜。

黑瞳之后仿佛连接着一汪深潭，那眼神透出的冷冽和寒意让路崖青不禁打了个寒颤，那绝不是薇姬。

薇姬松开手，银发复又遮住了左脸：“是不是很丑？”

饶是路崖青没怎么正经谈过恋爱，也知道这是著名的送命题：“确实很以前不一样，有种不一样的风情吧。”

“嘻嘻，你原来也会这样口花花的。”薇姬自重逢之后首次露出了路崖青熟悉的笑容：“你不好奇吗？”

“我不好奇。”路崖青不知怎的，脱口而出：“但是我想知道，毕竟这看起来很危险。”

薇姬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路崖青，右手一招，虚空中凝出一个星光巨人，星光巨人垂下双手，摊开掌心，薇姬冲着路崖青招招手：“边走边说吧。”

路崖青和薇姬各自站在星光巨人的双手上，星光巨人的下半身是一团细碎的星光，只见星光转动，星光巨人就托着两人稳稳上升。

“上次，也是在这里。”薇姬开口了，声音有些缥缈，陷入了回忆：“还记得我是什么样子吧，银发黑瞳。银发代表着是我的身体，黑瞳代表着其中主宰的灵魂是安娜。”

“那时的我的身体被安娜主导，对于我的灵魂来说，身体不过是一个囚牢，直到……在你们的逼迫下，安娜迫不得已全面激活了这具身体的血脉，我的灵魂也得以释放。”

“如今，你也看到了。我右眼血瞳，左眼黑瞳，我们共同主宰着这具身体。”

星光巨人攀升至龙尾高塔的顶端，安静地立在最尖锐的一根尾刺上，裂隙龙巢之中，时间与空间都是模糊的，头顶的混沌之中，每时每刻都有些微小的位面毁灭与新生。

“小美人鱼是你吗？”路崖青用的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薇姬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喃喃道：“大部分时候不是的，只有……”

薇姬忽然住口不说，路崖青也不再提，换了个话题：“裂隙龙巢就是支撑失乐园的半位面咯？”

“不是。”薇姬的答案出乎路崖青的预料：“裂隙龙巢只是被囚禁于失乐园之中，支撑失乐园的半位面就叫失乐园，它封锁了龙巢，并不断从龙巢中汲取能量，过不了多少年，龙巢可能就会不复存在。”

“不能吧。”路崖青皱了皱眉，裂隙龙巢这等规模半位面的半位面湮灭可不是小事，如果以现在的状态直接湮灭，足以毁掉大半个安素大陆。

如此庞大的能量，又岂是几年之内就能抽干的？以路崖青有限的魔法学识也知道，这是个大工程，怎么也得抽个千八百年的，只多不少。

薇姬叹了口气说道：“你会这样想也没错，那是因为你没有去过半位面失乐园，你以为失乐园只是一个传奇法师留下来的半位面？”

“我听汉考尔说过，他们猜测失乐园很可能是半神级的法师留下的法师塔，但是裂隙之龙也是半神级啊，我刚才已经是按照半神级来计算了，要是普通传奇法师留下的，根本汲取不了裂隙龙巢，莫非……”路崖青渐渐瞪大了眼睛。

薇姬沉重地点点头：“你猜得没错，失乐园不是半神级的半位面，失乐园是真神的神国陨落而成。”

真神……

真实而又遥远的一个词，路崖青眼下连一位真正的半神级都没有接触过，尤格萨隆是半神级，但那是指他在深渊中的本体意志，路崖青他们在奥杜尔面对的连传奇都不算。

勉强能算的就是在洛基训练营的CG中惊鸿一瞥的麦迪文，实力强悍到无法理解。

传奇之中单纯以战力而论，汉考尔就算是路崖青见过的最生猛的了，真神是什么程度？路崖青本以为他在游戏中两三年之内都完全接触不到这个词的。

薇姬继续说了下去：“而且失乐园的原主人不是一般的真神，他没有陨落的时候，神力在真神之中也是顶尖的，你可能听说过他的名字，光辉之主。现在的光明女神、晨曦之主和正义之神不过是光辉之主陨落之后瓜分了他的神职的小角色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