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风云准备离去之时,余光却扫到树干.上的那只鸟窝之中,似乎有点东西。
伸手一掏,是一张手帕,手帕之上,是萍儿留给柳风云的一段话:"风云哥哥,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日后有机会我再向你
当面致歉,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努力生活,我会回来找你的。
柳风云将手帕收了无赖,脸上布满了怅然之色,萍儿就这般离开了,仿佛又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
盏茶后,柳风云离开了萍儿家,回了聚宝阁,这个养育了他十八年的地方。
聚宝阁在飞霜城中位置极好,建筑风格大气磅礴,檐角回廊雕龙环凤,极为气派。
聚宝阁从不招惹其他势力,在飞霜城中,却鲜少有势力敢捋虎须,甚至有传言道,聚宝阁的背后有着一个可怕的势力支撑。
那个势力的强大甚至连天玄国都无法干涉一二。
只不过,柳风云却从未听阁主谈起过这件事情。
迈步入阁,空气中飘荡着熟悉的百宝香,周围的一切明明无比熟悉,
柳风云却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虽然只是离开了不到两日,但是这两日时间经历的东西,却已经改变了柳风云的人生轨迹。
如今他是圣魔同修的武者,圣脉倒无妨,若是被人发现他体内蕴含着魔脉,恐怕很快就会被各路正义人士绞杀!
好在魔脉较为隐蔽,一般情况之下很难被人发觉。
阁中客人寡淡,几个杂役都懒洋洋的倚在椅子上,唯独老掌柜看到柳风云的时候,眼神微微一亮,似乎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怎么去了这么久,是客人为难你了吗?”老掌柜抬眼问道。
“怎么会呢,我回来的时候天色晚了些,身体疲乏,就在城外休息了一晚,方才又去了萍儿家,所以迟了些。”柳风云露出笑脸。
"哦?”"老掌柜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道:“阁主交代过,要是你回来让你去后院找他。”
"阁主找我何事?"柳风云问道。
老掌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你就要问阁主了,我可不知道!”
“那我就先过去了,您老忙着。"
柳风云拱手,不经意间瞥到老掌柜的眼眸,顿时愣了一下。
只见那是一双沧桑却不苍老的眸子,犹如深渊般深邃的眸子里似乎倒映着日月星辰一般,不由的令人自觉渺小。
等到柳风云想要看的真切一些时,却只看到一双混浊柔和的眸子,有着阅历却无刚才那股惊人气势。
是错觉吗?
柳风云有些茫然,这几天他经历了生离死别,确实有些疲倦了,可能是看错了吧。
柳风云甩了甩脑袋,朝着后院走去。
老掌柜自顾自的擦拭着柜台,柜台之后,那双混浊的眼眸仿佛拨云见日一般,露出骇人精光,堪比日月当空!
“那孩子还是成为武者了,我和云天百年修为才借的十年天机混淆,没想到还是没能让他安稳渡过三十岁,看来都是天意啊...”
后院之中,阁主在一小亭中饮茶对弈,只不过他的对面,并无一人。
柳风云的脚步声传来,清朗的声音与之而来:“阁主找我何事?”
“东西送到了吗?"阁主的声音儒雅淡然,让人感到极为舒服。
闻言,柳风云踌躇了片刻后,还是老老实实道:"送到了,不过....”
说到这里,柳风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阁主似乎也并不想逼问,只是指了指他对面的石凳,道:"来,陪我杀一盘。”
柳风云虽然是个臭棋篓子,但阁主开口,他自然不敢不从,老老实实坐在了石凳上。
阁主执白,柳风云执黑。
打量了一番局势,柳风云便皱起了眉头,
他虽然水平一般,但也看的出来黑棋已经落入下风,首尾不顾,龙游浅水,这局多半是凉了啊。
但这个念头转瞬就被柳风云打消了,只见他抓起一颗黑子,轻轻落下。
“你不该修行的。"
阁主捏起一颗棋子,语气平淡,让人根本无法听出喜怒,仿佛只是随口而言。
但这句话落在柳风云的耳中,却恍如惊雷炸响,原来他不是不能修行,而是不该。
柳风云深吸一口气,并没有质问为什么,更没有解释自己差点就死在城外,只是义无反顾的在必输的棋局上落下一子言不发。
望着柳风云那执拗而又倔强无比的眼神,齐云天捏子的动作微微一缓,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追忆和缅怀。
这孩子执拗的模样像极了那一位,不愧是父子,呵。
“倘若再有十年,哪怕是五...“齐云天的语气之中充满了遗憾,但他并没有说下去。
“大无鬼手的事情,除你之外,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谁都不可以,秦云,萍儿甚至是老掌柜,都不可以,明白吗?”
齐云天再次丢下一个重磅炸弹。
柳风云的内心巨颤,抓着棋子的手更是青筋暴起。
"我是不是孤儿?”柳风云终于开口了。
“不是。"齐云天干脆的回答道。
“我能知道他们是谁吗?"柳风云继续问道。
“不能。“
齐云天静静望着柳风云,语气之中充满了毋庸置疑,仿佛那是两个值得他用生命来守护的名字。
"既然你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有些事情已经无法避免了,那就快点变强吧,
只有你足够强大,你才能承担得起这些秘密背后的危险,你什么都不需要问我,现在的你没有资格得到任何的东西,你明白吗?"
齐云天缓缓落下最后一子。
柳风云望着已经无力回天的棋局,喘息逐渐剧烈了起来,
下一刻,他猛然掀翻了棋盘,近乎咆哮般的声音在小亭之中回荡起来:
"我的命,我会自己背,少给我指手画脚!”
话语落下,棋子四散,恼怒不已的柳风云离开了后院。
小亭之中,齐云天苦笑而立。
不过,换谁都恐怕接受不了,毕竟他又不是孤儿。
他明明不是孤儿,却像孤儿一般活了十八年,甚至还要去背负一些不应该让他背负的东西,确实有愧于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