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答应林业明的请求呢?
宫天歌自从回来之后,就愣愣地坐在窗户前面发呆,直直地看着外面,眼神茫然得没有一点焦距。
她脑子里一直在被纷乱的思绪所纠缠着,一会儿想到萧重月,一会儿又想到宫玄,一会儿又想到林翰文,这种种情绪像一根根难以脱身又勒得生疼的绳子,紧紧把她给困住,一根一根,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原本她就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如今在苦苦经营着,本就是在哪怕是和萧重月,她也是会早早故去的,又何必多添牵扯,让生人徒留遗憾呢?
成亲……相爱……对于如今的她而言,似乎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侈之事。
而如今答应林业明,也不过就是帮一帮他们……反正这桩婚事,对于她而言,都已经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思了。
突然,房门被青栀从外面轻轻扣响。
宫天歌被这声响唤回了思绪,回头让她进了门。
可门打开之后,进来的却不只是青栀,后面还跟着宫域宫茉。
而在宫天歌看见他们后面还屁颠屁颠跟着的韩玉的时候,却是彻底懵了。
“你来做什么?”宫天歌敏感地察觉到韩玉现在过来十有八九都不是为了单纯的“看看她”来的,可他究竟为什么来,她又想不明白。
“少主!你是不是答应了林家少爷?”宫茉急急地冲到了宫天歌身前,“您不能答应他!这么一来,我们唐氏医馆岂不是就得改姓林了?”
宫天歌看着宫域和宫茉脸上的焦急和愤懑,无奈地笑了笑,道:“保住医馆这点我还是能做到的。”
“那为何……”宫茉不解地看着她,却看见了宫天歌脸上淡淡的愁绪和无奈。
宫茉脸色突然一变,脑子里闪过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是不是……林少爷拿我们的事来要挟你了?他是不是说……”
“茉茉!”宫天歌眼神微凛,道:“不要胡说。”
“我为何做这个决定,你们不用多加揣测。只需要知道,这件事是我独立做出的决定就好。”宫天歌淡淡道,“等过段时间,你们也要做好准备。虽说我嫁过去也可以自由出来经营医馆,但肯定你们也会和林家的很多人接触,到时候遇到了一些坑,仔细留心着些,不要掉进了别人挖的坑里。”
宫域和宫茉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了一丝担忧。
显然,宫天歌嫁进林家,面临的不是和林翰文之间的感情事,摆明了就是去给林翰文解决麻烦去的!
韩玉却自顾自在宫天歌身边坐了下来,扯着凳子离她近了些,笑道:“你真打算嫁给林翰文了?”
宫天歌警惕地瞥了他一眼,莫名的,韩玉脸上这个笑容让她感到一丝狡黠,直觉告诉她这人心里肯定就没揣着好心思,估计是给谁来打探情报来的。
“怎么?”宫天歌没有说什么,淡淡道:“你打算留下来喝喜酒?”
韩玉俊脸一黑,他喝个屁的喜酒?
他在这儿喝了喜酒,等回漠城就是别人来喝他的丧酒!
现在要是他让宫天歌真嫁进林家去了,到时候萧重月估计会直接过来削他!
昨天他刚刚拿到那封密函,上面写着千万阻止宫天歌嫁给林翰文。
今天就底下的人就传来消息,说宫天歌答应了林业明这桩婚事!
韩玉简直是要疯了,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就是为了早一步阻止她。
结果好不容易过来了,看见宫天歌这个表情,他的心就凉了半截儿……
看上去倒像是斩钉截铁地要嫁过去了……
“你……真的要嫁给他?不再考虑考虑别人了嘛?”
宫天歌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便淡淡道:“你告诉他吧,就说……
我本就无法许诺给任何人一生,他既然是要走上那个位置的人,自然不能被我拖累。不如就维持现状,我与他牵连得太紧密,也免不了被人忌惮猜疑,如今这样……挺好。”
“好什么好?!”韩玉怒声打断了她的话,“宫天歌!你是人在江南待傻了嘛?从前你什么都去争,怎么现在温吞得都不像你了?竟也成了个任人摆布顺其自然的人?”
“你知不知道阿月为了早一天和你见面每天要费多少心思?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能让你们早些重修旧好有多拼命?
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就这样嫁进了别人家?管起别人的家务事来了?林家如何与你何干?!你是要成大事之人?为何要做这种委屈自己的事?”
宫天歌面对着韩玉发飙的怒火,却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睛,笑道:“那你又如何知道……我的考虑呢?
林业明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只要他一句话,我们这么多人积累下来的所有心血就能全部白费!不只是宫家的人,还有你们!还有萧重月!所有人,所有人的努力都会毁于一旦!我不敢拿此事冒一丁点风险!”
韩玉顿时噤了声,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燃烧着的熊熊怒火也扑闪了一瞬,随即消散了些。
“可以你的实力,一定有更好的方法保住林家,又何必……”
宫天歌像是整个人被抽干了力气似的,虚弱地靠到了椅背上,柔柔道:“你也别生气了……这种事情,我不会冒一丝风险,我相信就算是萧重月在我这个位置上,他也绝对会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
只是我和他……应该是不可能了,你回去的时候劝劝他吧。
我与他原本就是个错误的开端。他应该拥有的人要远比我好些,或是身体更康健,或是心思更单纯,我早已经油尽灯枯,不愿意再耗费别人的精力了。”
韩玉听着她说出来的话,再看向她略微有些疲倦的面容,还有纤细的脖颈,上面是近乎透明的苍白,她真的瘦了很多……
“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你明明……”
你明明很好,这世上哪还有哪个女人能达到你半分的聪慧?
可宫天歌却只是轻轻地笑了笑,道:“就是你,也不会去找一个病秧子成亲吧?我若是现在不试一下,往后说不定连穿上嫁衣都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