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曹化淳,就不得不提王安。
那是天启元年(1621年)的五月,魏忠贤与客印月合谋,争夺司礼监的控制权。
当时,魏忠贤的首要目标,只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
曹化淳和另外几名太监,因为是王安一党,就受到牵连成了牺牲品。
只不过,当时的曹化淳寂寂无名,魏忠贤没有取他性命,只将他贬到了南京。
魏忠贤哪里会知道,信王会成为今朝的皇帝!
得知曹化淳将被调回,将到西厂担任重要职位,魏忠贤有些坐立不安了。
唉!
如果早知道这些,巴结他都来不及,谁又敢去动他?
可惜,没人能预这一切!
“魏公公!万岁爷将这人安插到西厂,其实是监视我,你紧张个啥啊?”
王立这话,简直是明知故问。
朱由检昨日提起曹化淳时,简单说了他跟魏忠贤的过节。
王立知道,朱由检向自己透露这些,表面上是让曹化淳帮助自己,其实是一石二鸟!
于是,王立与魏忠贤为了自保,只能同穿一条裤子!
可惜的是,当时的曹化淳,真的是寂寂无名!
魏忠贤对他的了解,并不多!
现在的魏忠贤,比自己更加慌张!
至少在现在,二人无计可施。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了!
最好的结局,是借魏忠贤的手除掉曹化淳!
然后,再反手除掉魏忠贤!
或者,先除掉魏忠贤,再搞死那曹化淳!
王立越来越觉得,眼前这老头有些可爱!
都不忍心除掉了!
……
“万岁爷,小奴只是个太监,岂能躺在养心殿?所以……”
“你能下地走路了?”
“额……对,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陈王廷较场行凶,此案已交由刑部限期处理!你能下地走路,那正好,速速替朕拟出巡察路线!”
“万岁爷,你……你还想出宫?”
“没错!不体察民情,如何制定正确的国策?”
我去!
朱由检这番话,让人无从反驳!
历史的传闻,果然没错!
这是一个有雄心,有抱负的皇帝!
刺客都还没归案,他就急着出宫了!
果真不怕死!
唉!
只可惜,他生错了时候!
他的哥哥、父亲和祖父,也就是他之前的几个皇帝,已经把大明搞得乌烟瘴气!
他接手的,是一个烂得不能烂的烂摊子!
理论上来说,他再怎么有抱负,也无力回天!
不过……
看你这么可怜,那就帮帮你吧!
等到西厂建好,我马上就去找李自成,帮你做掉他,永除后患!
可是,此时实在不宜出宫!
“万岁爷,西厂都还没建好啊!此时出宫巡察,似乎不太妥当吧?”
“重建西厂,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国策的制定却迫在眉睫!
况且,朕召了曹公公回来帮忙,你不必太过操心,速速规划巡察路线!”
“诺!”
……
习惯性地去往慈宁宫,王立稍加犹豫,停下了脚步。
如果想进去,没人会拦着。
想起张嫣的嘱托,王立是无颜进去了!
这种心理,或许有些不正常。
但是,王立确实没有进去!
此时去灵济宫,王立还没那个胆!
于是,借着手握圣旨,王立抽走了乾清宫的小旗宋哲。
“王公公,直接抽调金吾右卫就行,何必这么麻烦?”
“我去!全部抽走了,如果皇城出了事,我这颗脑袋就保不住了!
就按我说的办:直二十六卫,每卫抽二十人!
现在,你就是西厂的副提督!
另外,西厂的组织架构方面,掌班、领班、司房、掌刑官、理刑官、千户、百户什么的,全部照搬东厂!”
“王公公,东厂……好像没有“副提督”这职位吧?”
“哦?是么?这个……东厂没有,咱们有就行了!反正啊,我是西厂老大,你就是西厂的老二!懂了么?”
“明白,明白!只是……这“副提督“的月俸……”
“靠!你事情都没做,就敢跟我提月俸?赶紧办事去!今晚,西厂就算重新成立了!”
“我去!你比万岁爷还抠!万岁爷那边至少还有点银子!你可好,提都不敢提!”
宋哲小声嘀咕着,不情不愿地办事去了。
……
西厂,算是建起来了吧!
大概,或许,应该是吧!
但是……
你个好死不死的魏忠贤!
你把人撤走就行了嘛,好歹留几个烧饭的太监吧?
你带走太监也就罢了,一口锅,一粒米都不留下?
这是几个意思?
什么?你再说一遍!
五百多人的吃喝拉撒,全都要我负责?
我去!
我是西厂提督!不是给你们煮饭的!
什么?
直二十六卫的禁军,月俸是十两银子?
我去,这还得了?
五百二十人,光是月俸就得五千多两!
再加上柴米油盐,房租水费电费燃气费什么的,那不得一万两?
我去!
朱由检给的三万两银子,能撑几个月?
而且,其中的两万两,不应该是我自己的俸禄么?
而且,五百多人算个屁!
还不够给东厂塞牙缝的!
“厂公,你嘀嘀咕咕老半天了,倒是说句话啊!众兄弟的晚膳,到底怎么安排?”
我去!
你个死宋哲!
少说两句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厂公,兄弟们都饿坏了!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罢了!
今天,咱西厂开业大吉,外面吃馆子去!”
“厂公威武!”
“厂公霸气!”
“兄弟们!怡红院,咱今晚包场啦!”
“对,对,对!就去怡红院!”
“等等我!”
我去!
我没说是怡红院啊!
你们是侍卫,可以去把妹,老子是太监好不?
跟你们去怡红院,这算什么事?
只能看,不能玩,这滋味你们造吗?
我去!
人呢?
怎么一下子,灵济宫就空了?
靠!这是咱家的大本营啊!
不留些人值班?
……
京师的怡红院,经常光顾的不是达官贵人,也不是地主豪强,而是各营各卫的士兵!
只要不是当班时间,只要手上发了银子,怡红院就热闹非凡。
不过嘛……
怡红院跟皇宫比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丝竹管弦,莺歌燕舞,样样不缺。
最关键的是,这里多了些脂粉味!
就算只能看,姬女们的热情服务,也能让人胃口大开!
“嗝……”
王立满口酒气,有些飘飘然了。
“厂公,今晚的消费,一共是320两银子!”
“320两?你们在抢劫么?”王立蹭地弹起身。
老鸨也算见多识广,没有半点畏惧,笑呵呵地递上账单。
劈里啪啦列了一长串,确实是320两!
我去!
一两银子,不是能买两石米么?
就算吃了些酒肉,也不至于这么贵吧!
而且,兄弟们都还是在大堂,没去楼上的包厢呢!
而且,没人点特殊服务吧?
“额……这个……可否打个折扣?比如,三折,或者一折什么的……咱们可是西厂……”
“哎呦!西厂就了不起啊?就算是魏忠贤到了,该付的钱也得付!”
“这个……给点面子嘛……今天……银子好像没带够……”
“没钱是吧?”老鸨冷冷一笑,猛拍桌子:“敢在怡红院吃霸王餐的人,还没生出来!关门!不能放走一个!”
我去!
这老鸨是谁啊?竟然如此嚣张?
连西厂的面子都不给?
“厂公,厂公!”一个侍卫靠上来,低声说道:“这怡红院啊,是孝和太后的外侄的夫人的表妹开的,所以……”
孝和太后?
这个尊号……好像有些耳熟……好像听柳如嫣说起过!
我去!
好像是……明熹宗朱由校的老妈!
朱由校虽然驾崩了,但朱由检跟他情同手足啊!
历朝历代,这么情深的兄弟,确实不多!
所以,孝和太后不是自己的亲妈,朱由检还是会给她的面子!
那个,什么外侄的夫人的表妹,这关系就扯远了!
但是,慢慢理起来,这老鸨,还真的是皇亲国戚!
难怪这么嚣张!
看来,皇城根边,天子脚下,还是得低调而行!
说不定,一个毫不起眼的乞丐,也能搬出一尊大佛!
若是不长眼睛的人惹上了,脸会被人打得啪啪响!
所以,该服软就得服软!
不过……
一顿饭吃了三百多两子,确实太贵了!
袖子里,总共不到二十两!
再怎么说,我好歹是个厂公吧!
如果派人去慈宁宫取银子,自然有钱有付账。
但是,岂能在一个老鸨面前示弱?
在兄弟跟前没了面子,我以后怎么混?
“咳……咳……”
王立清清嗓子,哈哈大笑道:“本厂公在外吃饭,从来就不带银子!因为,有东厂魏公公替我付账!”
“厂公,这话说大了吧?”
“厂公,在京师,人人都知道九千九百岁爷,却不一定知道当朝皇帝!魏公公能帮你付账?”
“哼!从今日起,报出我西厂王公公的头衔,没人敢不给面子!
刚才的酒菜,全部再上一遍!
兄弟们,尽管放开了吃!
半个时辰之内,他东厂魏忠贤,必会亲自前来付账!”
不管王立是不是吹牛皮,老鸨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王立有没有钱付账,魏忠贤是否会来付账,她毫不在乎!
酒菜陆续上桌,宋哲忐忑不安地去了咸安宫。
得知王立吃了六百多两银子,正等自己前去付账,魏忠贤想死的心都有了!
唉!
我养了两万多号人啊!
就算是活宝朱由校,也没给我几个银子啊!
皇城外,每人都看我风光无限!
但是,我容易么?
万岁爷赏赐的金子银子,我都还没捂热,转手就给了别人!
你造么?
我的内衣内裤,好几年都没换过了!
我的苦,你造么?
你要吃饭,去别的地方不行么?
如果不是充面子,那个怡红院,我都不敢去!
你造么?
开口就要六百多两子,又不提前打声招呼!
每次都是半夜三更找事,你就不能消停点?
这半夜三更的,我上哪给你弄银子?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