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大红门咯吱吱的打开了,映入眼帘的院景几乎和陌思远梦中的情景一模一样,只是唯独少了那位身怀六甲的妇人和身旁忠实天真的小丫鬟。在这个大户人家的院落中陌思远脑海中的那一抹梦境愈来愈贴近了他身处的现实,反而在这种时候他的内心有种莫名的害怕,他害怕当现实一点点展露出来的时候他会离心中的期望愈来愈遥不可及,而那时候不管现实有多么残酷他只能咬牙承受了。
细心的轩林说:“这个宅子看起来倒有些蹊跷,门外残垣断壁狼藉一片门内却是整洁如常似是寻常居住的人家”
经轩林提醒几人才注意到院中的细节,头朵头皮一紧:“这村子有点诡异,莫不是间鬼宅,晚间有鬼居住在此。”它又拖着涂山白灵的衣袖:“殿下我们还是早些离开此地,这地方阴森诡异怕是有不祥之物啊”
涂山白灵回头看着头朵恢复妖身后略显不详的脸没好气的道:“胆小鬼”
穿过一排房屋后他们看到了在陌思远梦境中出现的一座水上凉亭,凉亭的四周是一方不大不小的池塘,池水早已浑浊不堪了。绕着池塘的四周便是一片夹杂着花草的园子,如今园子早已荒废只有旁边的一颗常青树还在摆弄着身姿。
陌思远在妇人停留过的栏杆处摩挲了许久,他仿佛觉得此时他与妇人倍感亲近的感觉愈来愈明显了。
他又将这座宅子里外又翻看了一遍还是没能寻到一丝蛛丝马迹,临近正午时分徒劳无获的他们本想离开此地的不曾想那扇咯吱吱的大红门又被打开了,迎门而入的是一个满头斑白的老者他的手里拎着一个
小竹筐,里面放着一些祭奠用的烛火和纸钱。老者的右手上住着一根仿若鱼骨制成的手杖,骨杖碰在地面上不断有噹、噹、噹清脆的声音传来。
这位老者便是这座宅子曾经的管理者也是跟随陌上仁最最久的老朋友福瑞,当年他将还处在襁褓之中的陌思远带到碧波亭后自己就被司禄星君带到了南海天相宫。那时司禄星君说福瑞的凡心未泯修不得上乘功法就让他做了个天相宫的门客反省思过,他唯一求星君同意的便是每年回到龙集为陌上仁夫妇上一炷香敬一碗酒,如此来来回回已有十九个年头了。
由于当年蛇妖的祸害龙集已经许久没有活物出现了,当他看到那个高大许多且人不人妖不妖的头朵时顿生出一股警惕,他握着手中的骨杖警告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妖孽来此地作甚?”
头朵知道自己是成了老头嘴里所说的妖孽,但他不容许自己身前的涂山白灵被如此诋毁于是他铆足底气的道:“小老头你说谁是妖孽呢,你没看到我家主上是身姿如仙,对...对...对我等是异地来的仙人如今到此一游,况且小老头你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本仙才不愿意来呢”
福瑞说:“老身不管几位是人是妖,我陌府不欢迎几位请离开此地”说罢他挥了挥衣袖那扇大红门又咯吱吱的敞开了。
小老头敌视的态度愈加的让头朵满身的血气上了头,他本想抽出藤鞭将眼前这个仿佛手无缚鸡之力的糟老头抽打一顿的,结果被突然冒出的陌思远阻止了,陌思远向着福瑞一礼后道:“老伯息怒,我等皆是路过宝地如有叨扰之处还请老伯宽解一二!”
当陌思远抬起头的时候福瑞的眼神被深深的吸引了,那张脸与陌上仁实在太像了,他盯着陌思远的眼睛足足半晌嘴唇颤抖着一句话都没能说出。福瑞的举动让在场的几人诧异良久。
福瑞的眼眶带了湿气,他两步跨在陌思远身前一把抓住陌思远的胳膊激动的道:“小哥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如今来此地又是作何?”
看着福瑞激动的样子陌思远多少也猜出了点端倪他说:“晚辈是一浪人四海为家名唤陌思远”
听到他的名字后陌思远明显感觉到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了,他看到福瑞满是褶子的老脸上留下了两滴如释重负的泪水。或许福瑞觉得一切都太过突然了,他又将干枯的手伸向陌思远的脸颊。陌思远觉得这双手是他根本难以避开的,他任凭这只手在自己的脸上摸索了良久。
之后福瑞向着小崮岭的方向拜了一拜然后又看向被阴云遮盖了的天空:“老爷,您的在天之灵让福瑞还能在风烛残年有幸得见小少爷,老奴得愿以偿了......”
福瑞对着天空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抹过后终是让陌思远知道了自己便是这陌府的小少爷,他脚下的宅子是他曾经的家!他终于把梦中景象与现实完满的结合了,可是陌思远却表现的极为镇定,他知道以龙集的现状来看他不得不早早备好以面对接下来沉重事实的心。
一番寒暄后福瑞带着一众落座在了议事的主堂又为他们斟了茶水俨然一副陌府管家的样子。随后陌思远在凝香的茶水中和夹杂着屋外朦胧的雨气细细的品味了一番自己生父、生母曾经传奇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