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苏禧的言行搅得心下烦躁, 贺齐驱使着身下大马胡乱跑了一阵。冷风刮在脸上叫人清醒,他定住心思后又慢下了速度,没了狩猎兴致,干脆骑着马准备回去。
半道上,贺齐遇到了李怡在的狩猎队伍。自从七夕那日,吴恺被李怡塞了只荷包在手里,他对这个人越殷勤,这会儿不必说也是陪伴在她的左右。
“贺将军,您怎么是一个人?”李怡讶然的表情轻声问。
贺齐语气淡淡道:“没留神同其他人走散了。”
她本以为,凭着李淑那时说的话, 今次狩猎贺齐同她两个人必定是会在一起的,单遇到贺齐难免奇怪。李怡暗暗去观察贺齐的表情,注意到他情绪似不是很好。
有意无意, 李怡笑说:“原本以为长公主殿下会和您在一起的。”这样一句话, 落在贺齐的耳中是一个意思,落到了其他人耳中又是一个意思。
贺齐正因为苏禧闹心,听到这样的话,无意越发不耐烦。碍着李怡是郡主, 且这么多人在, 他不好说得难听,声音却冷下去:“长公主殿下为何要同我一起?”
这分明是否认他们的关系了。李怡脸上一惊,心下反而是一喜。七夕那日被那些话唬住了,后来她才想到……李淑曾说那么些过分的话,贺将军焉能不在意?
亲耳听到贺齐这句话, 李怡变得笃定。说不得那些事情是李淑一厢情愿的,贺将军心里头不见得高兴,且很可能不怎么乐意。要关系好,能是现在这样子吗?
“不是……只是以为……”李怡微微低下头,像为自己的话感到抱歉。贺齐却知道她从苏禧那里听到过什么,而今说这些无非故意为之,哪会有什么无意无辜。
一旁的吴恺没有觉察到李怡别有用意,只出声邀请贺齐留下一起狩猎。兴致先被苏禧破坏复又被李怡毁一毁,贺齐没有答应,婉拒过后,骑着马独自回了营地。
贺齐走后,吴恺寻到机会悄声问李怡:“长公主和贺将军有什么事?”
李怡笑看他一眼,说:“这是从何说起呢?你也知,我堂姐自己拒了这婚事。”
苏禧和贺齐虽是早早空着手回的营地,但迟一些回来的其他人无不是满载而归。随行的宫人们将众人猎到的野兔野鸡野鹿进行处理,这天的晚膳便是吃烤肉了。
因在宫外,又是冬狩之行,比宫里头是少几分规矩。永建帝心情好,让众人都不要太拘束,也就随兴几分。苏禧挨着李洵坐在上首,仗着身份更加是随意自在。
贺齐坐在她斜对面错几个的位置,苏禧偏过头便能看得到他。他在这种场合没什么话,喝酒吃肉却不怠慢了自己。只冷眼瞧着,酒喝得多了些而肉吃得少了些。
宴席将散之时,注意到贺齐心情不佳再记起他白天很早便回来了营地,本着关心关爱臣子原则的永建帝把人喊到跟前,好歹问一问怎么回事。
贺齐将将过来,苏禧便起身离席,视线从他身上扫过走开了。他只走到永建帝的面前去,行过礼又被赐了座,没有提白天的事,推脱身体不适以应付这番盘问。
纵然知道皇帝开明,可关乎他和苏禧之间那些,贺齐不至于糊涂到觉得和皇帝说就能得到解决。假使被知道他们……恐怕一道圣旨下来,当初没成的事真成了。
贺齐一面想事一面回自己帐篷去休息,暗处忽然走出来一个窈窕身影。他下意识摆出防备姿态,待那人出声,方知是寿春郡主,又皱了皱眉。
出现得突然且将他拦了下来,分明特地在等他,否则她也不该在这里。贺齐有些不明白,他们哪有这么多事情可以说,或者是关系很好,很有话可聊。
足足等了两刻钟才等到了他,被风吹得浑身发冷的李怡心情却是雀跃。她立在贺齐面前,仰头去看他。附近几盏昏暗的灯,暗淡光线下,她望住他深邃的眼眸。
李怡放低姿态,柔柔的说道:“在此处等着贺将军,是想和将军道歉。白日若是有说错了的话,请将军万莫往心里去。我先前确实以为,将军和长公主……”
又是为那个人,又是为那些事情。
贺齐听到便觉得糟心,哪怕对方的语气很好、态度很好,他的好脾气也使不出。
他觉得面前的寿春郡主,许是脑子不灵光。既然知道提这些会叫人不高兴,何必非要巴巴跑来找他说?如今夜里寒凉,还特地在外头等着专门来给他找难受?
贺齐心里服气,正准备开口,又一道声音横空出现。对于贺齐而言,这声音非但耳熟,还是他而今最不想听到的。可十分显然,那个人没有这种自知之明。
“我说过的呀,贺将军是我的人。”苏禧慢吞吞从一处帐子后面走出来,走到了李怡面前绕着她转一圈,“字面意思,我——的——人——”
莫名被苏禧瞧得不自在,李怡低下头,手指绞着裙摆,咬唇胆大说:“那也得先问问,将军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才好……总不能自己随便就下了论断。”
“是这个道理。”苏禧笑笑,“但这也是我和贺将军两个人的事情,哪里会需要旁人来操心呢?我不曾与父皇母后说,也不曾找弟弟帮忙,自然也不会找你。”
李怡说不出话,唯有一双眼睛泪盈盈看向贺齐,向他求助。
可惜,这会儿,贺齐正在看苏禧。
他觉得这个人当真阴魂不散,什么时候冒出来,完全没有一个预兆。
到底能不能有一刻的消停了?
李怡哀哀看了贺齐半晌,没等到他看自己一眼,不由心里头惴惴的。苏禧却笑着往贺齐身边一靠,挨在他身上,问李怡:“还是你不明白什么叫他是我的人?”
贺齐转头看向她,对她不要脸的话终于有反应,想要去为自己辩解。岂知,她在同一刻也转过脸凑过来。察觉到他要躲,她手掌已扣住他后脑,唇便吻了上来。
香软的唇瓣贴上了他的,太过清晰的触感叫贺齐一个晃神,她的舌趁势闯进去。眼前的一幕叫李怡再次受到冲击,她瞪大眼睛,转而惊叫一声,被吓跑了——
这声尖叫将贺齐的意识拉了回来,他往后一仰,一把推开苏禧,拿手背去擦自己的嘴唇。苏禧笑着挑眉:“是想擦干净了才好再来一次么?”
贺齐甩开手,怒气冲冲:“你还知不知廉耻?!”
“不知。”苏禧没有犹豫的回答,“反正有人在大街上还做这种事。”
“她三番几次的接近你,摆明是看上你了,我怎么可能就这么看着?”苏禧理直气壮的对贺齐说,“该不该发生都发生了,谁想勾引你,我都不答应!绝不!”
这话霸道又蛮横,贺齐只是好笑。
难道他还真成了她的?她说什么是什么?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未免也太高看了自己!
“你答应不答应和我没关系,”贺齐说,“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现在不是你的人,将来更不会是!你最好死了这条心,以后也别再来烦我!”
“哦——”苏禧淡定的应下,“行吧,那我回去睡了。”
贺齐一怔,却看到她就这么转身走了。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肚子里憋的那股气,就这么莫名其妙哑火,无处发泄。
贺齐在睡梦中,感觉到有娇娇软软的身子贴在他的身上,那个人有白皙的皮肤,细腻又光滑。胸前的两团绵软也贴着他的胸膛,湿润柔软的唇舌同他热烈纠缠。
他是动弹不得,她却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在她身上不停的游走,感受玲珑曼妙。他被那些美妙诱惑着,勾引着,情难自禁的去探寻,主动索求,完全不受意识的控制。
“贺将军,”那个面容模糊的人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一双大大的眼睛闪过狡黠,口中还在低声说道,“我待将军一片真心,将军如何不知?便这样不肯信我?”
声音如此熟悉,贺齐身体一下子绷紧,试图去看清楚这个人的样貌。他睁着眼睛努力分辨,好不容易才看清楚了——李淑!是李淑!
想起自己差点被迷了心神,贺齐浑身一个激灵,立刻去推缠在他身上的人。他又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而已,催促着自己赶紧醒,赶紧醒过来,猛然睁开眼——
贺齐从梦中清醒,赶紧坐起了身,又发现自己一身的汗。他用着锦被,视线扫过陈设简单的帐内,没有任何人在,确实仅仅是个梦而已。
即便意识到了这一点,贺齐也没有能松一口气。他手掌撑着额头,掌心满是汗,越是蹙眉,怎么会……梦见了这个人?偏偏是……梦见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23333333
to 贺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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