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鲁和莫克雷并肩而行，兰斯洛特依旧跟在二人身后，他看着莫克雷的背影，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他早已经目睹过这样的场景，直到刚刚这一刻他才想起。
三人很快来到一个堆满铁器的房间，数不清的武器和盔甲堆满一地，在房间一处相对干净的角落，摆放着一套叠好的铠甲和头盔，旁边是一把长剑，剑刃散发出一道清冷的光。
“哈维大人已经为你准备了一套合身的装备，穿上它之后或许你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博鲁拍了拍莫克雷的肩，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
“嗯。”莫克雷答应一声，开始脱下身上破旧的粗布衫。
博鲁带着兰斯洛特走出房间，在门口等待莫克雷。
五分钟后，莫克雷仍没有出来。
兰斯洛特忍不住扭头朝门内望去，他担心莫克雷又跟之前一样想要自我了断。
男孩瞪大了眼睛，他看见莫克雷已经全副武装，手中握着那把锋利无比的长剑。
莫克雷背对着自己，无法知晓他此刻的表情，但他紧握长剑的右手，正在剧烈地抖动！
兰斯洛特很快便发现，莫克雷整个人都在不住地颤抖。
或许死亡的恐惧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或许是由于即将登上角斗场的兴奋，没人知道莫克雷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莫克雷, 时间到了。”
博鲁低沉的声音在莫克雷耳边响起，他转过身来, 蜡黄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痕。
不一会儿, 三人来到楼梯口, 左侧是通往地面的路，也是角斗场的入口。
右侧通往地下的奴隶窝。
莫克雷将左手的头盔递给了博鲁, 博鲁点点头，用黝黑的双手将头盔套上了莫克雷的脑袋。
兰斯洛特注意到头盔的形状酷似一对牛角，其中一根已经不知何时被斩断了。
莫克雷低头看了一眼兰斯洛特, 眼神中充满了哀伤：“兰斯洛特，我不会怪你。”
尽管兰斯洛特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此刻他已经被莫克雷的情绪所感染，泪水竟然不知觉地溢出眼眶。
泪眼朦胧中, 兰斯洛特看见莫克雷的背影正渐渐缩小，直至消失不见。
“兰斯洛特！”博鲁猛然发现兰斯洛特竟然向后倒了下去！
——
莫克雷来到角斗场的入口，门口的守卫开始转动一旁的铰链, 足足有千斤重的铁门缓缓升起。
“杀！杀！杀！”
角斗场内充斥着疯狂的呐喊声，看台上的观众们的情绪无比高涨，这是新赛季揭幕的第一战。
对于已经半年没有看过决斗的人们来说，这一天他们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
这是一块半径长达300米的巨大圆形场地，由石梯构成的观众席高度接近二十米, 足够容纳超过五万名观众。
天气燥热不已，灼热的风吹起漫天的尘埃，将莫克雷的视线遮蔽, 他无法看清观众们的表情, 却能无比清晰地听见他们的咒骂和狂吼。
莫克雷看着偌大的角斗场, 顿时感觉到自己是如此渺小，一阵扬起的灰尘就能将自己轻松掩埋。
“尊敬的勇士，欢迎来到黑荆棘角斗场。”
一道充满魅力的女声响彻了整个角斗场，观众的呼喊顿时停了下来, 同时也打断了莫克雷的思绪。
“今天是新赛季的第一场决斗, 接下来由我隆重介绍这两位强大的勇士！”
“尤西比奥，来自自由地的逃兵，创下百人斩记录的历史第一人！连续三届黑荆棘纹章得主！各位！一起为我们伟大的冠军欢呼吧！”
“尤西比奥！尤西比奥！尤西比奥！”台上的观众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
当灰尘散尽, 莫克雷才看清在角斗场另一端的入口处，站着一个金色的高大身影，那人正是尤西比奥。
尤西比奥此时从头到脚都覆盖着金色的铠甲, 双手紧握一把造型夸张的巨剑。
据说, 这把巨剑由自由地最好的工匠沃克打造而成, 它的重量达到了恐怖的一百五十公斤，几乎相当于两个成年男子的体重！
尤西比奥将巨剑用力插向地面，双手高举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欢呼声。
“唔，头好痛......”莫克雷突然捂住脑袋，一阵剧烈的头痛让他闭上了眼睛。
手中的长剑落在铺满砂砾的黄土上，发出一声闷响。
“哈哈哈，这个废物，还没开始打就投降啦！”
“去死吧，没用的废物！”
“去死！去死！去死！”观众席爆发出一浪接一浪的嘘声。
“这是哪？”兰斯洛特一脸懵逼地看着空旷的角斗场，耳边接连不断的咒骂声让他头痛欲裂。
男孩低头看见地上的长剑，他猛然想起了什么，恐惧犹如潮水般向他袭来，在如此酷热的天气，他整个人却如坠冰窟。
“该死！”兰斯洛特又莫名其妙地附身到了莫克雷的身上，他尝试着伸手捡起地上的长剑，却发现自己并不能控制这具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兰斯洛特绝望地想道，它能够清晰感知周围的事物，但却无法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
数秒后，他明白了，自己只是获得了莫克雷的视角，现在支配这具身体的，仍旧是那个扬言会说五种语言的家伙。
这样的情况不止一次发生，在古堡里葛洛莉娅展示水晶球的时候也是如此。
兰斯洛特的脑海中浮现出莫克雷一天前的记忆。
一个阴暗的牢房内，红袍法师俯身对瑟瑟发抖的莫克雷说道：“明天将会是你人生中的最后一战，将有数万观众为你送别，你会像英雄那样光荣地死去。”
莫克雷哭丧着脸，不停往地上磕着脑袋：“哈维大人，求求你饶了我,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闭嘴！”红袍法师脸色一沉, 抬手狠狠地扇了莫克雷一巴掌。
“你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我唯一想要的，就是听见你临死前的惨叫。”
红袍法师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狂热，激动地说道：“把锋利的剑刃刺进敌人的身体，观众会为你的勇猛而喝彩，他们会因此而崇拜你！”
“而你要做的，是感受挥剑那一刻的寂静，以及享受杀死敌人后雷电轰鸣般的掌声和怒吼！”
第一百一十五章 黑荆棘角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