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琼溪水神吗？”赵念百里走着走着，突然转头问白磷道：“上一次，因为无羌的事情，我和琼溪水神做过交易，而且两次你都在”

白磷撇撇嘴：“我没有这么小气，只是你离他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赵念百里没有辩解，但是她觉得其实琼溪水神可能并不是白磷想象的那个样子的。

“你想知道他的过去吧，我曾看到过”赵念百里试探地问问。

白磷一愣，停下脚步半天，终于不耐烦地甩甩头：“不感兴趣，换个话题吧”

“那你母亲……”

“再换一个”

赵念百里想了半天才道：“我要不要帮小河马的父亲逃跑？”

“杀人偿命，理所应当”白磷道：“他既然做了这种事情就应该想到后果，你帮不了他。不过等他去了你们地府，你倒是可以让冥王通融一下”

“杀人偿命……”赵念百里低头喃喃：“如果是妖杀了人呢？神杀了人呢？神杀了妖呢？这些又该怎么算？”

白磷摸摸赵念百里的头：“整天脑子里都想什么，纠结来纠结去的不累啊”

“我既然活着，让我知道这些事情，我就想能够明白，不然就不要让我知道好了”赵念百里倔强道：“可是，越是想要弄懂就越是糊涂”

“我希望你能糊涂一点”白磷笑道。

“为什么？”赵念百里不解。

白磷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糊涂一点，在我身边的时间就长一点”

太聪明的女人，男人都不喜欢，傻一点的，好糊弄呀。

晚上，赵念百里将徐鸣给的千纸鹤拿出来和小河马说了情况。

另一头的小河马一阵沉默，道：“我爸是为了我，气不过才会动手杀了博士的”

“我想结果很快会出来的，你父亲逃不掉”赵念百里道：“你……还好吗？”

如果小河马开口请她帮忙，或许赵念百里会这么做，可是全过程小河马都没有让赵念百里帮忙的意思。

“摊上我这样的女儿，我爸我妈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别这么说”赵念百里道：“你很好，你值得有人好好对你，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让你的父亲去杀人”

“……”

之后的日子里赵念百里一直关注着小河马的父母，在人群中亲眼看着警车开到他们家楼下，小河马的父亲被警察铐上了手铐带走，小河马的母亲一个人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赵念百里上前地上一包纸巾，然后离开。

小河马的父亲最终被判了十几年，也不知道有没有命出来，就算能够出来也是七十多八十出头了，剩下的时间，小河马的母亲只能一个人过。

探监的时候小河马的母亲哭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赵念百里隐身站在旁边看着。

“嫁给我这些年，你也是亏了。临老了不仅没有享福，先没了孩子，现在你又一个人。”

小河马的母亲哭着摇头，应该是想说：嫁给你，我从未觉得委屈。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女儿。现在说这些话挺不负责任，可是再不说我怕以后都说不出口了。如果可以，你找个人陪你过日子吧。去别的地方，就当不认识我，把我和女儿都忘了，这样你能好受一些，余后的日子也有人照顾你，我心里能踏实些”小河马的父亲说这番话的时候很平静，眼睛却一直看着哭泣的小河马母亲。

“……”

“你年轻的时候真漂亮，我到现在都搞不明白，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跟了我了。我现在大概能明白一些了”

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把我往后余生的好运都用光了。

赵念百里看不下去了，转头要走，却看见白磷远远地站在外面看着她，那种眼神就像小河马的父亲看着小河马的母亲一般。

白磷，你这么好，为什么要喜欢我呢？

“回家吧”白磷见赵念百里转头，动了动唇，赵念百里虽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脑海里却已经浮现了他的意思。

“好”

赵念百里再一次将消息告诉小河马，平时叽叽喳喳的她变得越来越少话说了，赵念百里莫名的心疼。

“不要难过，人生在世总有悲欢离合。”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死去之后脱胎换骨又重回人世，再次成为另一个人，活在另一个世界里，只是这些话赵念百里不会告诉小河马。

今生的赵念百里不再是前世的赵念了，她们拥有不同的记忆，不同的生长环境，不同的感悟，连性格都发生了变化。

“谢谢你，我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了，你要抽魂的话就来吧”小河马的声音有些沙哑，到了冥界就要吃东西了，看样子她并没有按时进食。

“需要帮忙吗？”赵念百里咬咬牙问道。

小河马拒绝道：“不用了，我们无缘无故，总拜托你我还不起”

“不用还”赵念百里道。

“真不用，我已经没什么想要的了”小河马叹了口气道：“我以前以为自己想要的是和博士结婚，但其实我现在才发现，这是我爸妈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我错误地把他们的希望当成了我的希望，哈哈都没机会找一个喜欢的人，谈个恋爱，说什么有下辈子的鬼话，下辈子也终究不是这辈子啊。把未完成的都寄托在将来，等将来到来的时候才发现都是空话，然后又求神拜佛，想要下辈子实现，真到下辈子估计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吧”

小河马越说越难过，最后还是哭了。赵念百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种事情也安慰不了，索性听着她哭，不说话。

等切断了千纸鹤，赵念百里抱着腿坐着沙发上，静静地发呆，回想小河马说的那番话。

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我有没有把别人的希望当成了自己的希望呢？如果有，又是什么希望？

“想什么这么出神？”

尤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还提着两个大西瓜，喊了赵念百里半天不见她答话，走过去一拍赵念百里的肩膀，将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赵念百里道。

“我喊你半天了好吗！”尤鲲哼哼道：“白磷那家伙呢？喊他来吃西瓜”

尤鲲难得大方一次，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我还拿了一个到那边给顾言顾白，不过他们两个人好像在吵架，互相不理睬的样子”尤鲲悠悠地去厨房拿刀切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