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不用问，我来说。你不想问，可是我想说，你也可以假装听不见”徐鸣笑道：“我不想瞒着你”

赵念百里仍旧闭着眼睛，没有吭声。

“我是一只妖狐，幽冥黑鬼狐，这个你知道的。我们幽冥黑鬼狐天生异能，阴阳两面，一面脸很好看一面脸又奇丑无比。那丑陋的一边的那只眼睛可以看见一切想要看见的东西”徐鸣缓缓道：“这是我们族的秘密，别人不知道，所有的妖书上都少有记载，因为一旦说出来了便会引来杀身之祸，所有我们族人为了保命，都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而普通人只会把我们当成普通的狐妖”

“在那些道士们的眼中，我们是极容易猎捕又修为比普通的妖高出许多的抢手货，有一段时间我们幽冥黑鬼狐在那些妖道的手里被卖出过一百年修为一百两黄金的价格，是最值钱的妖了”徐鸣语气中有些悲哀，赵念百里睁开眼睛看着他。

“后来，自保能力低下的我们，为了活命只好去寻找强大的靠山。法力高强的树妖、山妖和蛇妖是我们族人寻找的庇护伞，但就算是人类也要收保护费的，他们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人家不会免费的白白的来保护你。所以我们只好投诚，用我们族的秘密来交换当作给他们的报酬”徐鸣道。

“一开始还算好的，我们告诉他们哪里有走散的人群，哪里有单独的书生姑娘可以给他们吸食魂魄的精元，就是阳气。后来越来越强大的妖们开始贪心起来了，他们有时候一日便可以吸食掉一个偏僻小山村的整村人的阳气。我们族人生性胆小，怕事况且已经有道士盯上了他们了，我们便劝他们不要在继续，起码先收敛一些，过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那些道士的视线转移了，再行动也不迟”

“他们不可能听你们的”赵念百里突然插话道：“沾了腥的猫，怎么可能会住嘴，不论是妖或者人，只要一旦得了好处，就很难收手，不然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烟鬼、酒鬼、赌徒了”

“没错。他们不仅没有收手，还威胁我们，说再说这样的话，不帮他们找阳气便将我们全部交给那些道士，看看那些道士是会收他们还是收我们”

“无耻”赵念百里道。

“此后，我们幽冥黑鬼狐一族就彻底的成了他们那些大妖怪们的奴隶了，卖力卖命，只为自保，有些族人反抗他们便生生的将族人折磨致死，吸食他们的修为，霸占女狐，直到越后面我们越是知道自己终究投错了。那时候我总是在想是不是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不论去到哪里都会被赶尽杀绝。后来很多的幽冥黑鬼狐知道反抗是没有用的，所以一部分选择了谄媚大妖，还有一部分选择逃跑。有的成功了，还有的……死了。

被抓回来，折磨死了。剩下的就是我们这一种，既不反抗，也不逃跑更不谄媚，一日熬一日的等死的。

最后，身边的族人们，越来越少，只剩下了……二十几只”

赵念百里默默的听着。

“或许是因果轮回吧，他们的报应终于到了。那些道士们之间找到了他们的老巢，把他们给一锅端了，我们当然也在劫难逃的成了附赠品”

赵念百里皱眉：“道士都这么厉害了吗？你不是说他们都是大妖怪吗？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收服”

“不是被收服的，是直接被杀死的。因为那段日子，被他们杀死的人类太多了，惊动了冥界……”说到这里徐鸣转头看看赵念百里，果然看到了她一脸惊讶的样子。

徐鸣心满意足的笑着：“原本来人界的阴兵鬼差要独自将那些妖都杀掉，恢复原有的秩序。但是那些道士提前掌握了他们老巢线索的位置，说要和阴兵鬼差交换，他们只要两只妖，剩下的阴兵鬼差要杀要那些道士都不会管的。阴兵思考了一番便同意了。”

“留下来的就是你了？”赵念百里道。

徐鸣点点头：“还有一只女树妖，那些道士们觉得女树妖有原身在，就算逃走了，只要将她的原身握在手里，她便逃不掉的。其他的妖都没有树妖这么方便，而且树妖算是那些之中妖术最强修为最高的了。

而选择我，是因为……我的修为比剩下的小妖高一些，还有就是……我的样貌”徐鸣说道此处便说不下去了。

赵念百里微惊，没想到徐鸣居然还有这样的经历。

“那些道士将我带到了道观里，那道观里的道士有不少是好男风的……他们在我身上贴各种符咒，我反抗不了。用铁链绳子将我的手脚绑起来，我就在那个四四方方的小屋子里，待了一百年，那一百年里我从来没有穿过衣服，每天每天，身上都是血。我最厌恶的就是红色还有那些恶心的道士。”

赵念百里心中不忍，用手抓住徐鸣的手臂：“别说了”

徐鸣摇头：“我还记得那个屋子里只有一扇窗户，那个窗户有一半是糊了纸的，还有一半没有。有时候几个道士进来，外面就站着一两个道士透过那扇窗户看着笑。我不看他们，我抬头看着上面的天空从黑便白，再从白变成了黑。冬天的时候雪落到我的伤口上，疼的我龇牙咧嘴，夏天的时候伤口发炎，很久都好不了”

“有人帮你吗？”赵念百里见徐鸣现在能在她的面前，至少熬过来了，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徐鸣勾唇自嘲的笑笑：“你以为会有电视剧话本里的那种弱小的妖怪或是有良心的洒扫小道士，半夜给你送吃的送水和药吗？”

徐鸣突然靠过来，道：“你要记住，这个世上是没有爱的，没有同情，没有怜悯，不过是利益互换而已。母亲养儿子是为了将来有人养老送终。所有的给予都在背后贴好了代价。我什么都给不了，没有人会帮我，他们只会往我身上吐口水。他们喜欢听着被折磨的时候的叫声，我偏不叫，他们就打的越狠，我忍着，至少有一点是遂不了他们心愿的就好。

我有想过死、自尽，可是我不甘心。为什么折磨我的人可以好好的活着，而我们就要选择死亡。坏人只要做了一件好事就很容易被原谅，而好人只要做了一件坏事，就会被千夫所指，说他们虚伪。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