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没人弄死他”
那个比其他几个粗壮些的男人抡起狼牙棒就朝地上的男人挥过去，大约生前是个干力气活的，那一棒下去男子直接口吐鲜血。
她看不清他的脸，可是那一抹鲜红却是格外刺眼的，血这种东西在冥界可是见不着的，因为死人的魂魄又怎么会流血呢。
赵念百里却是最熟悉的，她知道他真的要死了，只要在挨一下。
‘救救他，救救他’
是谁在说话？
‘就当是做件好事，为了他也为了你自己，你是医生总不能看见他去死吧’
“我是医生？我什么时候是医生了？”
她的嘴不由自主的动了动，那不是她的本意，她根本控制不了这句身体，似乎还有另一个灵魂在控制着。
‘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啊，不过你要先求他’
“没兴趣”
她的身体转头就走了。
‘不要这么冷血，冷眼旁观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吗？你的心是严冰做的吗？’
“冷血？”
她转头看向那个男人，这一次看见了他的脸，他被那些魂魄强硬的把头拉起来，头发狠狠的被扯着，看着都疼。
他还是一动不动，不挣扎、不反抗。
认命了吗？
她勾勾唇，视线与他突然撞倒一起，双目相对。
可她明明在他的眼中看见了不甘心，赤裸裸的不甘和愤怒，还有压抑。
“你想救她？”
她的心突然动了一下，然后一个声音犹如惊雷。
‘救他！’
“好，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说完，她抬腿向男人一步步走过去。
那几个魂魄可能是嫌弃打太麻烦了，费时费力，所以干脆改用毒药毒死他。
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身上带着毒药，直接掰开那个男人的嘴把药灌进去。
“放开他”
她从黑暗中走出来，格外刺眼。
“你谁啊，小屁孩，滚滚滚，被耽误你爷爷我办事”
那个壮硕的魂魄听到她的声音，转头看见一个只有他一半高的小姑娘，顿时没了威胁，放松警惕。
“哥，这妞长得不错啊”
他身后的那个高瘦些的男魂魄用猥琐的目光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最后视线停留在胸口，吞了口口水：“就是胸小了点”
“你小子老毛病又犯了，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了，你要是不强奸那个李翠花能死啊，不长记性”
高瘦的男鬼视线依旧停留在她的身上，语气尴尬道：“那是意外，我也不知道她这么豁的出去，连清白都不顾了，直接报官”
几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那个男人便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溺水的人从水里被救上来的样子，空气美好的叫人贪婪。
他的脸上满是泥土，她看不清他的脸，也没有兴趣看看这个男人长什么样子，这里的所有人关心的都不是某一个人怎么样，而是某一个人他的身上有什么好处可以被自己得到。
她是这样，这些鬼也是这样，他们都不是人。
“放了他”
她懒得废话，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眼睛微抬如利剑一般的射向那个高瘦的男鬼。
长得真丑。
“你说什么？”
壮硕的男魂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走过来：“小姑娘，识相的赶紧滚蛋等着投胎去，别在这里碍你爷爷我的好事”
她的眉头一皱：“你说，你是我爷爷？”
那个高瘦的噗嗤一笑道：“我还是你祖宗呢？小姑娘长得漂亮就是脑子不太好，不如跟了大爷我以后保准你吃香喝辣的”
语气极度猥琐，赵念百里都听不下去了：“别理他们，救人要紧”
她勾勾唇，抬脚往地上的男人走去，四目相对，她看见他的脸满是泥土，肮脏的很。
鼻梁上有一条长长的的血痕，脸上、额头上都是伤，血迹混着土，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鼻而来让她差点要吐了。
“能站起来吗？”她蹲下来眼神平静的看着他，没有任何语气连一丝怜悯都没有。
“嗯”
男的的喉咙动了动，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音符了，她听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喂，当我们不存在啊，小心老子打死你”
“是不是傻，都死了还怎么打死她？”
“……对哦，说顺口了。赶紧给老子滚，不然老子打的你妈都不认得，我们可不会把他的阳寿分给你”
一个男的显然心急了，直接上来扯她的手臂要把她拖走，只是刚碰到的时候他就像弹簧一样的被弹飞出去了。
“啊——”
整整十米开外，一声巨响就像天上掉下了个肉块，把其余几人都吓到了，一脸惨白的看着她。
“滚”
风轻云淡。
这些年，她什么也不会，只有法术学得最好，书看的最多。
她周围起了淡淡的黑雾，没有人看清，除了她自己，因为太淡了。
“她……她要独吞？！”
“兄弟们，宰了她，妈的！敢跟老子强人，活着的时候没有听过老子的名讳吗？还敢伤老子的兄弟，活腻了”
粗壮的男人顿时青筋暴起，愤怒使人失去理智，没有仔细分析为什么一个死去的小姑娘会法术。
他抡起狼牙棒就朝她砸过去。
一瞬间，一厘米的距离，停止了。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不见了。
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啊——”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下一秒那些原本还要打她的人全部倒在地上，浑身都是细细的血痕，成百上千，数也数不过来，没有一块肉是完整的，刀刀见血，比剥皮还要痛苦。
“是不是过分了？”
赵念百里于心不忍，她是个医生，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
“不会”她转头再看向那个血肉模糊的男人，他已经颤颤巍巍地扶着墙站起来了，那一幕他自然也看见了，再次对视，他的眼神闪了闪，把头转过去。
可是她却读懂了，那分明是惧怕。
不过无所谓，在别人眼里她是什么样子的重要吗？不重要！
“你走吧”
她头也不转的走了。
“我跟你走”
他开口，是一个很清新的声音，与他如今的样子格格不入，还带着一丝丝沙哑，大约是方才被他们打伤了喉咙。
“跟我走？”
“嗯，我跟你走”
那男人一瘸一拐的跟过来。
她转头望向男人：“我救你不是为了你，活人就别待在冥界，趁早回去吧”
她能救他一次却不能救他每次，活人总要靠自己。
“不”那男人坚持道：“我要跟着你，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为什么？”
“我不是人……我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