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的旨意到的时候“月娇”正坐在院子里,她躺在藤椅上,手上拿着一只笛子。
那是小羽用竹子做的,她很早的时候就想给月娇了,可惜没有机会当着她的面给。
最近她时长对着镜子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
小安公公拿着圣旨来的时候就见到这一幕,恍惚间他还以为月娇没有死,就像从前的每一天一样最爱坐在藤椅上晒太阳。
可是身体还是那个身体,灵魂却变成了别人的,小安公公心头涌上一阵的酸痛。
“这圣旨还是别读了,里面的内容你我都清楚”小安公公把圣旨递给小羽。
小羽不去接:“要读,至少要都给她听,怎么说她曾经爱过那个混蛋,就为了这一点也要给她一个交代才是”
小安公公点点头,重新拿起圣旨读了起来:“姜氏之女姜月娇因才貌出众选为帝妻,十一年来不曾为皇帝生儿育女,尽自己所尽之责,前管不好后宫无法为君分忧,后无法率领众妃起到带头的表率,跋扈善妒,对后妃与帝太后娘娘施行巫蛊禁术,罪大恶极,然因侍奉皇帝十年有余,帝念其情意不忍赐死,即日起剥夺皇后头衔,幽居长门宫,致死不得出宫”
小安公公念完后,小羽久久不曾说话,她不知月娇有没有听见,这薄情的男人要废了她,还要把她幽禁起来,关到死。
“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打算,当初你说要废后,我已经帮你办到了,接下来呢?”小安公公将圣旨随手往桌子上一扔,心情烦躁道。
“等!”小羽冷笑道:“接下来只用等了,等孙昭仪娘娘变成孙皇后娘娘,然后嘛……”
“就这么放过他们?”小安公公皱眉:“你不是说你有计划了吗?这就是你的计划?”
小羽站起来收拾东西:“我且问你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骗我、贱我,如何处之?”
小安公公一愣,顺着下面的话答道:“只需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小羽勾勾唇:“没错,如果我们用他们对付我们的办法来对方他们,那么我们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吗?只不过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你且看着吧,我要走了”
“你去哪儿?”小安公公蹙眉,他有时候真的觉得这女子和月娇太像了,连思考问题都方氏都如此相像,听到小羽说要走,他下意识的问出口来。
“去长门宫啊,他既说我是妒妇、怨妇,那我便给他表演一段长门生怨好了”小羽没有几件衣服,赶紧收拾好了就走,在这里整天被那个废夫人缠着要她去做饭,她那里会这个?所以还是赶紧走吧,省得到时候被发现。
临走时小羽冲着小安公公笑道:“那丫头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你倒是个不错的,你若愿意咱们就交个朋友,你有空可以到长门宫来瞧瞧我,不!瞧瞧她,不过顺便带点好吃的过来,不是你亲手做的不要,还有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也记得告诉我,也好叫我乐一乐”
小羽说完不理小安公公的呆滞的神气,轻叹一声便走了。
小羽未必不知小安公公对月娇的心思,可是一个阉人,她犯不着和他计较些什么,平填几分怨气,再说这小安公公对月娇着实不错,一心一意,若是他真是个男人,恐怕连小羽也比不过他,因着他这份痴情,给他留一份念想又有何妨?
人活着一辈子,总要为了什么东西争一争,寒霜是这样,小安公公是这样,阿采是这样,姜月娇也是这样。
如今她变成了人,霸占着月娇的身子,自然是要好好爱护,好好做人,方才不枉月娇的苦心。
刘岸前脚刚废了“月娇”后脚就立孙昭仪娘娘为孙皇后娘娘,昭告天下。
众卿本以为姜相绝不会善罢甘休,谁知一连过了几个月,姜家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出人意料众人猜测姜家已经放弃了姜月娇。
“这是你母亲给你绣的,她说你从前最喜欢这种绣法,不过我一个粗人也看不太懂,还有父亲,他让你不必挂念府里,父亲毕竟是前朝时先帝钦点的国相,陛下也不敢太过为难,你在宫里要银子的地方还有很多,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写信来。”姜月娇的弟弟姜敬文把一个装着许多首饰和银子的匣子放到小羽面前,还有两件秋衣。
小羽还是第一次见到姜月娇的弟弟,生的清秀,却是个走武路子的,不过这样也好,就算日后姜相百年之后,姜敬文至少也是个将军了,刘岸同样不能拿他怎么样。
“我这里都好,没什么要挂心的,你只管劝母亲放宽心,她是上了年纪的人,身子也不大好,还给我做衣服,别熬坏了眼睛”小羽看着那两套秋衣心中百感交集。
“你如今也不是皇后娘娘了”姜敬文四处看了看道:“这长门宫终年无人居住,太清寒了,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你一个人若是到了夜里……就早些休息,别出去乱跑。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也不必理会,不过你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同她们一般见识的……”
“父亲,他怪我吗?”小羽打断了姜敬文的话,她这话是替月娇问的。
姜敬文摇摇头:“父亲知道你的秉性,纵然是有深仇大恨你也不会用这种恶毒的法子去对付人,他知道这些都不是你做的,他只恨自己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你受难之时他竟然一句话都不敢替你说,只叫你平白无故受冤枉……”
小羽一惊,想不到月娇的父亲居然……
“我自己的事情是我的责任,与他无关,何来自责,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反正与她无关”小羽道:“让父亲也好好保重身体吧,不必忧思过重”
姜敬文全程都没有笑过,这是他时隔十一年再次见到自己的嫡亲姐姐,可是他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还记得幼时月娇的模样,白白嫩嫩地甚是可爱,他还好一阵自豪,他姐姐生的这样好看,比他的好兄弟的姐姐妹妹们都要美。
后来他的姐姐嫁人了,当了皇后娘娘,他的兄弟们都羡慕他是国舅了,可是他这个国舅再也没有见过一次姐姐。
“怎么这样看着我?”小羽不解道:“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姜敬文摇摇头,走的时候他突然道:“姐!”
小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毕竟从没有人喊过她“姐姐”
记忆中姜敬文也很少喊月娇“姐姐”
“你多保重,我走了,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