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最后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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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胳膊上布下法阵?为什么?”前一天,在拆除左臂最后的绷带时,梵洛指着自己还有些焦黑的前臂,问拜恩斯能不能在自己的胳膊上布下法阵。

“我需要一个保险,以便不时之需。”

“你发动魔法的方式对你自己的损耗太大,你确定起到的不是副作用吗?”

“我知道,所以我需要的不是攻击性质的法阵,主要是能帮我限制对手让我脱身。”梵洛晃了晃臂膀,挤出残存的点点肌肉酸麻感,他振臂一挥,关节摩擦发出一连串的“咔吧”响声。

“你打算在什么场合下使用这个法阵?地下拳场可是有魔力监控器的。”拜恩斯思索片刻,拿出仅剩的几种材料开始甄选。

“魔力监控器的基本原理是可以察觉到和自然流动魔力不同的魔力聚集和转换,因此可以甄别出是否有人在发动魔法,这可是你教我的啊?”

“错是没错,但……”突然想到了什么,拜恩斯睁大眼睛看着梵洛玩味的笑脸“……地下拳场的魔力监控器对你无用?!”

“是啊,我没有魔力,我只能用原本的自然魔力,而这是不会引起魔力监控器反应的。”

眼波流转,一抹微笑浮现在拜恩斯嘴角,他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怎么就没想到!”

“地下拳场是个公共场合,只要用一个威力不太大的法阵造成足够的骚乱,咱们就有机会趁机逃离那里,这是一道保障,以免出现最糟的情况。”梵洛对着拜恩斯伸出了左臂和他解释自己的意图。

“……我明白了。”顺手抓起两罐不知名的材料,拜恩斯轻轻坐在梵洛身旁调配出了一种深蓝色的粘液,迅速在他的胳膊上画下法阵的纹路“我把‘雷霆’的法阵进行术式改写,降低贯穿威力和逸散角度,这样就可以大大降低法力消耗,威力也就局限于让人麻痹的程度为止。”

“好,就用这个了。”

再看一眼自己手臂上被抹擦去大半的图案,梵洛随手将自己身上的外套丢到了路旁的角落里,低着头顺着地下拳场的小道七拐八拐甩掉了五感麻痹的追兵。

魔力灯的内部法阵构造,他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勘探过,整个地下拳场上部的暗巷小道也都被他记在脑海里。为了以防万一,他也故意让拜恩斯没有准备完整的法阵,将发动魔法必备的响雷石含在口中,提前就在整条左臂上聚集起足够的魔力系带,为的就是在一瞬间能够完美发动法阵。

守夜未眠的每一个晚上,梵洛都竭尽自己所能疯狂思索所有可能出现的后果,将每一个自己无法控制的点都设置好保险以备不测,在自己的底线之上,算计到了极致。

“妈的……左臂还是变成了这样……”雷光的反噬和急速魔力的双重冲击瞬间如同两柄重锤轰在他的左臂上,曾经和斯比乌坦战斗时以命搏命的痛苦又回来了。

“呼……”顺着手腕往上摩挲,骨头没事,应该是神经系统遭受电击导致的知觉丢失,撕掉所有绷带,放任胳膊悬在身边,梵洛从怀中掏出那枚金色的鳞片。

迪蒙冲上台和自己说话时的态度看起来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这枚扇形鳞片捏在指尖时,点点温暖的触感回荡,这应该也是某种魔法材料。

“把这个给拜恩斯阁下看,他就会明白的!”

身后,追兵们的叫喊声愈来愈大,似乎人数还有所增加。尽管还有些蹊跷,但如果迪蒙真的和拜恩斯是一路人,那么之前的种种疑点都能全部解释清楚了。

“先去和他们会合,再决定接下来的事好了。”

转身两步登上身旁的店铺,借着月色,梵洛的身影快速穿梭在楼顶之间,朝着贸易市场全速奔去。

“所以你什么细节都没问就这样带着一干兄弟冲过来了?侍卫队长你还绑着呢?”

“啊……嗯。”坎温跪坐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看了安瑞克满是怒意的脸一眼,低下头看着地板不敢说话。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么鲁莽,凡事多思考思考!!那十八次起诉就没教会你半点东西么?!还不快点回去把人家放了?!然后配合他们搜查!”

“啊!是是是是!知道了,师傅您消消火儿,我这就去!!!”

看起来胡子拉碴粗狂无比的坎温实际上未成年,就是长得着急了点儿,性格也有些过于急躁,因此被迪蒙当了枪使。

让一半弟兄去追伊佐特,另一半跟着自己跑回警卫署释放侍卫队长,整个城东逐渐聚集齐了大量的警力兵力,他们四散遍布在城东的各个角落拿着通缉令搜寻拜恩斯和署岚的下落,却始终一无所获。

无论是坎温,还是侍卫队长,亦或是迪蒙都不曾想到,拜恩斯和署岚居然会待在自家的贸易市场中心的商家豪宅里吃茶。唯有安瑞克隐隐约约感觉他们不可能藏的太远,用作交换的底线不让军部的人动拳场和市场,刚巧为他们提供了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当梵洛跑到和署岚约定好的富商家中时,发现他正在一脸悠哉地喝茶吃肉,和那位长相富态的富豪商议商界动荡,似乎完全忘了自己跑去地下拳场赌命。

反观拜恩斯,他的眼神中倒是充满了焦虑,但还是被富豪家大厨制作的甜点收买了灵魂,坐在署岚旁边小口小口嚼着奶油蛋糕。

顶着一副怨念脸的梵洛翻窗闯进了富商的书房,把富商本人吓了一大跳,让拜恩斯忐忑不安的内心平静了许多,把署岚吓得差点窒息。

“啊,依农先生,这位是我的老板!”看见梵洛面色不善的署岚大概猜出他为什么恼怒,立马站起身跑过去扶着梵洛走进房间,毕恭毕敬地将他引到依农身边介绍。

“哦?你的老板?”依农皱了皱花白的眉头,转眼打量打量梵洛,他相当欣赏署岚的眼光的经商理念,而这个看起来不比他大多少的年轻人,居然会是他的老板?

“您好,依农先生,久闻大名。”梵洛瞬间整理好心情,微笑着伸出手和依农握手“经常听署岚说起您,百闻不如一见,今日难得幸会,在这東隆城里,署岚承蒙您的照顾了。”

“啊……哪里哪里,倒不如说署岚对我的生意多有支持呢,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啊?”梵洛谈吐文雅的第一印象让依农很是喜爱,他就是喜欢和看起来更正经认真的人打交道。

“小生梵洛,是署岚的哥哥,名义上的老板而已。刚刚去处理了一点小事情,不得已让两位兄弟到您府上叨扰,真是对不住了。”

梵洛伸手轻轻揉了揉署岚的脑袋,眼中写满了宠溺和自豪,依农明锐地察觉到了他故意做出来的眼神,在心中默默肯定了这三兄弟的情深。

“这是小事,署岚呢,给我提供了不少优质的材料,尤其是那个焰牛的对角,那可是最高品质的火系素材啊,老夫这辈子都很少见过这么上乘的牛角呢,想必这对牛角的来头也不小吧?”

依农的话中带着几分试探,梵洛瞬间听出来了。

“说来也有些戏剧,这焰牛正好是我们三人狩猎来的,其实我们三兄弟是帝国最北边的住民。家乡被毁,我们的父母们背井离乡,但却又找不到一个能好好落脚的地方,我们三人从小就四处流浪,靠着狩猎魔物和小买卖挣点小钱。署岚这孩子有些调皮,他没影响您的生意,我就不担心了。”

“哦?是你们自己狩猎的?!”依农顿时坐直了身体,来了兴趣“早听说北方环境恶劣,民众生活艰难,百闻不如一见呐。梵洛老弟你们不仅能狩猎到以暴烈秉性著称的焰牛,在做生意上居然也这么有一套?果然哪儿都能出人才啊!”

眼看依农站起身来和自己再次握手,梵洛知道自己已经博得了这位富商的欢心,外加他敢毫不忌讳的在自己面前谈论走黑市路子卖给他的焰牛角的事,看来也并非一清二白的商家。

“过奖了,依农先生。好物件也得有人承担得起啊,这上乘素材经过你们这些大商家的转手到了大法师的手中,自然也就创造了更大的价值,何乐而不为呢?大家共同赚钱,才是经商之道啊。”梵洛随意地笑笑,似乎对低价兜售牛角没有半点怨念,反而是坦坦荡荡大大方方。

“好!我依农在商界混了这么多年,像你这样知道共赢的人越来越少了,你这个朋友啊,我交定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

豪爽地拍拍梵洛的肩头,依农相当喜欢这个小子。

“那真是刚巧,眼下我就有个小忙,不知道依农先生能不能帮帮我们兄弟三人?”梵洛看到机会,立马将对话从互相吹捧拉回主题。

“哦?老弟但说无妨!”

“是这样,我们从小流浪,一路走了多少城市村落,直到现在,也没能够落得一个城市的稳定居民证。这在東隆城也是偷偷溜进来想要休养一段时间,毕竟才和焰牛打斗过。现在突然要查居民证,眼下只有我这儿有一张能用的,实在是没办法了,能不能承蒙您帮个小忙,暂且帮我把我这两位弟兄送出城外避一避呢?”

梵洛掏出自己的居民证给依农看了看,眼中满是哀求和焦虑。

“……唉”依农瞅了一眼居民证,颇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们真的不容易,背井离乡一直到现在,连个证明你们是帝国公民的证据都发不下来,帝国的这些刑法啊,还是太不通人情了!这是小事,跟我的商队一起出城就行了,现在就可以走,城外不远有我的一栋小楼,你们就到那里去暂住几日,就当老夫尽了地主之谊了!”

拍拍梵洛的手背,依农开始想方设法要拉拢这位青年才俊,这时候的一个小忙可能就能交到一位善友,这对商人来说是绝对划算的买卖。

他一点都未曾想过,这三个小孩儿会有什么其他目的,在他眼中,这三个年轻人虽然有些本事,但还不足够老奸巨猾。

“那就谢谢您了,太感谢了!我就把我两位兄弟托付给您了!”梵洛连忙回头招呼另外两人“你们俩千万记住,别给依农先生添麻烦懂了吗?”

拜恩斯轻轻点头,眼看依农已经开始吩咐手下的人准备商队出城,梵洛伸出手将一样东西在他眼前轻轻绕了绕,瞬间让他瞪大了眼睛。

“这东西你从哪儿的来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

“当然知道!这是艾诺德将军的信物,龙的鳞片!你从哪来的?!”

“……看来迪蒙并没有骗我。”收回龙鳞梵洛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楚的音量对着拜恩斯小声说道。

“迪蒙?安瑞克的徒弟?他是艾诺德的人?”瞬间反应过来的拜恩斯死死抓住梵洛的胳膊,不断追问着发生了什么。

“我以后会跟你慢慢解释的,你和署岚的通缉令突然下来了,你快和他一起出城!”

“什么?!!”手足无措的拜恩斯机械般地点了点头,突如其来的坏消息让他一时找不到了方向,他连忙抓着署岚准备和依农的人一起下楼,突然回头冲回了梵洛身边。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我不能走,你父亲的东西还没拿回来,我得去要回来。”梵洛按住拜恩斯的头使劲揉了揉“我会回来找你们汇合的,相信我。”

“你们快走吧!”

抬头大声喊道,梵洛快速把拜恩斯推到了署岚身边,让署岚拽着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拜恩斯迅速冲下了楼梯。

“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故意说给身边的依农听,梵洛含着几滴热泪怔怔地看向他们跑下的楼梯口,嘴角嗫嚅着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一点声音都未发出,只看得依农唏嘘不已。

“你放心!梵洛老弟,老夫绝对不会让他们两个受委屈,你就放心吧!!”连忙拍了拍梵洛紧攥的拳头,依农语重心长地劝导梵洛。

“谢谢,谢谢!能够认识您真的太好了!!”抽了抽鼻子,梵洛故作坚强地点点头“我不能再在这里跟您添麻烦了,我得赶快回旅馆,检查队马上就要到了,来日一定会好好感谢您的!!”

对着依农深深鞠躬,梵洛转身一溜烟冲出了窗户消失在黑夜之中,只让依农连连咂舌。

“好身手!好身手啊!!!!怪不得能猎杀焰牛,真是后生可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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