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龙城地处红河流域中下游，是一座拥有千年历史的古城，也是一座几度经历朝代更替，几度被毁，又几度重建，多灾多难的城市。

而在今天，这座平静了近百年的城市又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被称之为升龙门户的建平城竟在半天不到就被大明军队夷为平地，如今已经直奔着升龙而来。

是逃跑，投降还是抵抗？

成了城中每一个百姓不得不思索的问题。

而此时城中心的莫氏王宫里，却是另一翻景象。

主战派和主和派在金黄色的王宫大殿里吵的不可开交。

但，坐在王位一侧的王太后并没有理会两派的争执，而是在低声安慰痛失领地的父亲。

而在王太后的另一侧，这个国家名义上的主宰，国王莫高轩却一脸呆泻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双手的手指紧紧抓住膝盖处的衣袍，显得很是紧张，更多的却是害怕。

过了许久，年轻的王太后才回身端坐，环视了一眼还在争执的大臣们，淡淡的说道：“行了，都别吵了。”

刚才还喧哗如菜市场的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所以大臣都注视着王座上的年轻太后，听从她的最终抉择。

已经习惯了被大臣们注视的王太后，并没有丝毫的局促，反而落落大方的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我安南自古便奉中原王朝为宗，侍奉大明也有二百余年，如今大明视我安南如草芥，简直就是安南的奇耻大辱。但是，安南国小兵弱，若一味反抗，恐有灭国之祸。”

活落，上次去见樊谨言的花白胡子老头就急忙上前，倾身问道：“不知太后的意思？”

王太后紧抿双唇，似乎在做内心最后的挣扎，好半天才微微开口说道：“派使团向上国靖海侯乞降吧！就说大王会亲自前往负荆请罪。”

说这话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征求莫高轩的意思，甚至都没撇眼看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国王。

可见，莫高轩这个傀儡国王，已经完全被满朝文武给无视了。

对于她的话，很多大臣虽然并不赞同，可也没人反驳，不过屈辱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们。

很快，以老头为首的安南使团就浩浩荡荡的出了升龙城，前往正直奔升龙而来的樊谨言大军。

……

樊谨言自从到了安南以后，就发现这里林地占地极广且大多都是百年古树，加上安南大部地区地域狭长且海湾众多，纵使北部地区宽广，但也水系密布，上游砍伐树木，可直接放进河水流至下游出海口，运输极为方便，若在这沿海一带建几十个大型造船厂，就是开发一百年也不成问题。

但，这样一来，安南莫氏王族就成了樊谨言的绊脚石，只有真正完全掌控安南，才能去完成他的设想。

而，前提就必须是灭了莫氏一族。

……

安南派出的使者终于在四十里外的一座小镇截住了正在休息的琼州军。

不过这次，继续担任使节的花白胡子老头可就比上次客气多了，再也没有了上次见面时的傲慢，态度也恭顺了许多，“安南下国小臣见过大明上国靖海侯，镇南大将军。”

樊谨言没有立马就叫他和一干随从起身，而是慢条斯理的接过王大山递过来的茶杯，吹了吹热气，浅浅的饮了一口，才缓缓说道：“不知贵使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啊！”

这不废话嘛！

当然，没人敢在他面前把这话说出来，那绝对是老寿星，找死。

花白胡子老头依然保持'着倾身行礼的姿势，纵使心中百般不愿，但还是闭眼吐了出来，“下臣乃是奉吾王之命，前来祈求靖海侯能罢兵言和。”

这话在樊谨言听来，怎么都别扭，乞降就乞降，还罢兵言和？估计是还没打疼吧！

想到这，他说道：“彼国国王既然不愿屈尊，那只好本侯亲自前往拜会了，此地距升龙不过四十余里，回去告诉你们国王，就说本侯最迟后日便能抵达，叫他洗干净了脖子等着吧！”

话落，安南使节顿时一片愕然。

花白胡子老头更是气的浑身发抖，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欺人欺到这份上的。

紧接着，也懒得在保持倾身的姿势，直起腰板，紧紧盯着樊谨言，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安南纵使亡国，也绝不再卑躬屈膝，既然你大明不给安南活路，那就战场再见吧！”

说完，一甩衣袖，转身昂首挺胸的离开了打仗，把满帐的琼州将官们唬的一愣一愣的，就连樊谨言也愕然不知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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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的硬气也通过回营军官们的宣传而彻底惹怒了高傲的琼州士兵们，纷纷加快脚步愣是在一天时间就推着大炮走完了最后的四十里路，到达了升龙这座古老的城池之下。

升龙虽然贵为国都，也是国王的直属领地，但其城墙高度远不如建平郡城，最高处也不过五米多，更是连护城河也没有挖。

按理说王领应该比其他地方繁荣才是，可一路走来，樊谨言所看到的却是遍地流民，乞丐以及饿死骨。

即使到了升龙近郊，应该会好一些吧！

却是不然，近郊却鲜有人烟。

莫姚年幼时长居于此，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侯爷有所不知，升龙虽土地肥沃且又广阔，但也多权贵，百姓土地多被权贵圈占，为糊口，不是进城讨生活，就只能给权贵家打长工。加上王领每年都会征召大量百姓进山伐木，修陵寝等等，所以，近郊百姓其实并不多。而且，侯爷大军杀到，很多百姓早已四散逃命……”

还没说完，就被樊谨言瞪眼打断，“去，命令士兵安营扎寨，明日攻城。”

“嘿嘿。”莫姚傻乎乎的咧嘴笑了笑，应了声便逃也似的的离开了大帐。

王大山见莫姚离开后，便开始告状，“侯爷，这小子越来越不知好歹了，敢当面……”

不过却还是被樊谨言打断了，“你也莫要告状，他与你都是心直口快之人，你们当诚心合作才是。行了，下去安排士兵加强夜间防卫，这里毕竟是安南的国都，小心点好。”

“是。”王大山倾身应了一声后，便也退出大帐，下去给将军杨大海传达主子的命令。

大帐里只留下樊谨言一人，独自望着帐缝隙外忙碌的士卒发呆，不知道又再打什么鬼主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