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呆了大半个月后,夜枭意外地碰到了一个熟人。
“长空……”看着面前沧桑的中年,夜枭也是好一阵无言。
宇宙很大,但似乎真的也很小。
“多少年了,银河现在如何?”长空也是狠狠地愣了一下,然后也不再理会第五远征舰队的请求,直接在原地坐下来给夜枭丢了一壶酒。
“离开银河的时候我带走了一颗星球的量,现在也没剩多少了。”
夜枭微笑灌了起来,“几万年没有回去了,银河还是不是那个银河,谁又能够知道。”
“只是没想到,前辈也已经成为星尊。”
长空瞥了夜枭一眼,“你以为银河凭什么有资格成为人族的一员?无非就是至高的意志感觉到了那里会出一批人才罢了,像你我,像更多的人,这样的人越多,便越能证明至高的正确。”
“对比一下那些在我们之前被星空至高议会决定容纳进人族的星系,你现在觉得他们弱小,可他们祖上,都是出过人才的,星尊,神明,这些都不是没有。”
“因为银河会出一批强者,所以至高将其纳入人族,再加上人族的运数加持,我们这些原本可能只有长生,只有星尊的人就可能拥有登神的机会。”
“互相影响,才造就了你我的相遇,否则永生,或许就是我这一生的顶峰了。”长空摇了摇脑袋,他很惊讶看到夜枭,但并不惊讶对方的实力。
“倒也是个说法。”夜枭笑了笑,然后看着周围无法靠近的虫潮,眼神中带着惊讶。
“我似乎,依旧没有看懂前辈的星主‘特产’。”
“呵呵呵!我就知道你会问,当年在银河,知道的人到最后也没有超过三个。”长空笑了起来,目光看向周围的虫潮,刹那间无穷的人类士兵出现然后朝着虫潮进攻。
如今的夜枭眼界已经高到了宇宙边缘,因此也是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些‘人类’,本质上就是一头头血肉傀儡。
“我的天赋,名为神国,以神为名,以国度为名,听上去就很特殊吧,其实,在见识了那么多星主之后,我也就不这么觉得了。”
“利用混沌本源,我能够制造一个又一个空间世界,也就是神国的国,这些空间世界不大,有时候连一座楼都装不下,有的甚至只是水管模样。”
“但这些空间世界,却能够让我锁定任何敌人本体的位置,同时利用空间来到他们的身边,再利用空间的力量进行必杀,当初星云的境界,能有几个人可以躲过空间切割的力量的?”
“除此之外,我的神国还能够利用各种血肉制造傀儡,也就是这些东西了,类似于卷族吧,只是没有智慧,但用来战斗,还是很好用的。”
“并且,这些血肉傀儡也算是我的底牌,我与他们性命相连,如果有必死的危机,我可以让他们替我死一次,当初争夺道果的时候,我就用过这样的手段,这几万年来,也是多次因为这种手段才有了今天。”
“可惜了,那些老朋友的实力都是有资格长生的,却死在银河那小地方。”长空无奈摇头笑笑。
“星主‘特产’是神国,但神国拥有几乎四种力量,前辈这还不够特殊,这宇宙怕是也不会有太多特殊的星主了。”
“在无边战场,在第三星区,见识到了一些星尊的特产,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哪怕是现在,你看这里的那些东西,每一种都足够特殊,我的力量,只能说在某些方面而已。”
“而且,你知道吗,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有时候,最简单,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特产’,才是最强大的。”
“就比如你。”
难得遇到一个银河的人,长空的倾诉欲望高涨,夜枭也就不再说话,任凭这位说着这些年的辛酸苦辣。
“以前的时候,想着长生,但真正长生了几万年,我总会想原来也就这么回事。”
长空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来这虫族,是我自愿的,因为如果那位黎天神真的成功了,恐怕我这种人未来也有一丝希望登神,这也算是最后的一些念想吧,如果不然,死在这战场上,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越是寿命悠久,便越是漠视情绪,亲情,友情,爱情,权利……欲望在时间面前,什么都不是。”
长空看着夜枭,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感激,“好在你来了,让我内心渐渐缓解,否则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难怪这宇宙有那么多销金人,或许情绪变得极端的情况下,就不会那么无情了吧。”
长空逐渐远去,也没有说出让夜枭留在第五远征舰队这边的话。
“永生之人,最初的百万年岁月,是最彷徨的。”原地,夜枭低声呢喃道,身躯周围有灰白色的涟漪覆盖。
这里的神明战争似乎很遥远,但岁月战争依旧出现了,以夜枭为源头出现,和以往不太一样。
灰白的岁月中,夜枭没有看到任何人,哪怕刚刚离开的长空都没有进来。
这次的岁月战争,只有他自己。
并且,哪怕夜枭没有使用本源塑造和无法无天的规则力量,他都感觉整个岁月战争中无数的灰白在朝着自己涌来。
这些涌向他身体的灰白中,放映着无数的画面。
在沧月星懵懂的岁月,紧接着破碎的星辰,年少的他带着妹妹彷徨站在逃生的星舰中看着毁灭的世界,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对星空未知的恐惧,对新的生活环境的恐惧,对生死的恐惧,全都被埋在了心底深处,画卷中,只有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会浑身颤抖缩在角落,年少的稚嫩上面却是连哭都哭不出来。
夜枭都快要忘却了这样的记忆,此刻却在岁月的涟漪中荡漾出来。
他看着无数星辰的陨灭,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消失,如同灰尽一般在掌心飞散,看着视野越来越广,直到整个银河在认知中都变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点。
他看到了这几万年的岁月变化,看到了这宇宙如长空无垠,星河的浩瀚和璀璨,都在他眼底浮现。
而这一切,似乎都和他无关,有没有他,夜家,临海星系或许会有很大的变化,但宇宙依旧在继续向前,没有他,所能影响的也就那么一个笑笑角落,挥手间就可以抹掉的世界。
与他相关的,只有那么些人,那么些星辰,但当那些人不见之后,那些星辰也不再和他相关。
空洞,孤独,如同此时此刻的宇宙星空,数万年的岁月,他在这个宇宙微不足道。
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岁月战争消失了,灰白色的涟漪最后变成了一面镜子,倒映出了夜枭那双平静地有些狰狞的面孔。
体内,规则变得饱满,而且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