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阳谋

对于李保所提的这类问题，海无影早就习惯，回答起来自然是轻而易举。海无影笑道：“六弟，朕只是基于现状，再加以分析，才作出这样的预判。接下来的两、三年内，河东、宣武两军的主要任务应当是吞并北方地区的其他藩镇势力，同时，他们之间又会相互防范，所以不可能抽调大量军力南下的。不过，世上之事瞬息万变，为了万全之计，朕会亲自前望两地。”

当然，海无影有此信心的根本原因在于他的先知先觉，这是作为一个穿越者先天的优势。

话又说回来，任何人都有先入为主的思维，这是一种思维惯性，基本上是不依人的意志而转移的，甚至可以说，这是人性的基本特点之一，和懒、贪等特性一样，是人类生来便固有的。

对于这点，海无影时常会提醒自己，除了先知先觉以外，世上还有一种叫做“蝴蝶效应”的理论，谁也不知道由于自己的穿越会不会带来相应的变化，倘若真的出现了差错，而自己还是按照曾经的历史去死搬硬套，那就必定会落入被动的局面了。

这倒不是因为海无影有多么睿智，而是来到这个世上后，他很快便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无可否认，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而他还是身处风口浪尖上的皇帝，无数双眼睛觊觎着高高在上的龙椅，只要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所以，海无影只能谨小慎微地去思考每一个问题。

用“宁停三分，不抢一秒”这句后世的名言来形容此时的海无影，当真是最为恰当了。

“要是按照皇兄所言，江南、江淮能够坚守数年，那就可以为我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了。”

“嗯，等铲除了杨复恭集团后，我们就要好生想想，该如何制定削藩的详细计划了，我们不能无限期地指望，杨行密等人可以全面对抗宣武军。只有朝廷的军队强大起来，才能掌握主动，无论何时，朕都不会将我朝中兴的主动权交给任何一股势力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当海无影说到这里时，突然想起了这样一句名言。

“是，皇兄，臣弟明白。”和海无影相处得越久，李保就越来越明白海无影的想法。

陈抟跟着附和道：“皇上圣明，主动权就好比棋道中的先手，只要步步占先，自可掌控全局。”

“希夷先生，朕的意思就是如此。”

李保接着言道：“皇兄，对于搜罗杨复恭罪证之事，至今尚未有半点进展，按照我们的计划，这也是其中的重点之一，如果到时还是没有证据，那该如何是好？”

“六弟，这点你不必担心，罪证嘛，有时候虽然查不出来，但却是可以制造出来的。朕唯一没有想好的是，到时候由谁来担任主审官，将这个制造出来的罪证和杨复恭对峙公堂？”

“皇兄，这自然是由刑部或者长安府的官员来担当了。”

海无影点点头道：“按理来说，应该如此。但朕想不出，他们之中有谁适合？虽然杨复恭就是两起案件的始作俑者，但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我们制造出来的证据可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而杨复恭又不是省油的灯，此人思维缜密，能言善辩，如果被其抓住问题点，就很难有人将其辩倒。”

李保想了想，小声道:“皇兄，要不您亲自出马？”

“朕？”海无影呵呵一笑道，“朕倒是可以，不过，朕不适合。”

“为何？”

“朕身为皇帝，讲的、做的都是帝王权术，而帝王之术的具体表现形式应该是阳谋，否则会不利于日后的削藩行动以及取信于民。而要对付杨复恭之流，朕以为，还是要擅长阴谋之人为好。”

“阴谋家？”李保自言自语道，“谁适合呢？刑部尚书崔彦昭崔大人长于经济，儒学优深，精于吏事，但要说起阴谋，却非杨复恭之敌，京兆尹孙揆孙大人也是忠厚之人，对于阴谋一道，同样不擅长也。”

“崔彦昭，孙揆，崔彦昭，崔？”海无影嘀咕了两句，突然眼睛一亮道，“呵呵，有了。”

“皇兄，何人？”

“崔胤。”

“崔胤？是新任吏部侍郎的那位崔胤吗？”

“嗯，正是此人。”

李保愣了一下道：“皇兄，您确定是崔胤而非崔昭纬？”

“确定。”

“皇兄，崔胤其人入朝时短，从外表上看，老成持重，似乎并非是阴险小人，加上他又是阉人所荐，您认为他能担任这项重任吗？”

“崔胤貌似忠厚，实则内心险恶，他和门下侍中崔昭纬相比，乃是同一类人，而且他们都有藩镇为依托，至于其入朝为官是得自阉人推荐，这点并不妨碍他反对阉人。”

“崔昭纬嘛，臣弟颇为了解，其人性情阴险，心术不正，善弄权术，与邠宁节度使王行瑜等藩镇交好，但这崔胤却不知与哪路节度使交好？”

“六弟，那崔胤当和朱全忠交好也。”

“咦，皇兄是如何得知的？”

“哈哈，六弟，朕现在能掐会算了。”海无影笑笑，继续道，“虽然崔昭纬也是可选之人，此人也算是我朝的一大阴谋家，但只要是稍加了解之人，便能将其看透，而崔胤却是一个很难一下看透之人，再加上他外貌忠厚，这就很有可能令杨复恭不会刻意去防备，从而路出马脚。”

一直在旁听的张浪狗忍不住问道：“皇上，这就是您曾经说过的扮猪吃老虎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