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年过去了,世间苍生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代,曾经的仰望者也早已化成了尘埃,没有什么可以与世长存,唯有一片璀璨的区域。
天地如洪炉,万道为源火,诸般规则加身,形成了一片巨大的劫光之地,如同投影一般,可远观,却无法靠近,仿佛仙凡两分。
曾有人去追寻过,也有人强者想去朝圣,但身在末法时代,本就是一种悲哀。
距离那个无上强者出现,已有九万年,期间劫难始终持续着,像是一缕希望之火,照亮了太多的人,也照亮了一条已经石化了的龙。
这一日,某片天地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巨大的龙吟,传荡而出,勾起了无数生灵血脉最深处的记忆。
“众生……你们的王回来了……”
紫色的龙躯连绵无边,从一方乾坤中而出,仰首探入天穹,尾巴连接大地,散发着无尽威压,只身贯穿了世间,只是显化,就引发了无数人哗然。
“传说中的龙王……他竟然还活着!”很多自封在一隅之地的至尊心惊肉跳,隔空看着那极东之地显化的龙躯,太巨大了,同时也散发着一种不朽的气机。
那种气机很清晰,从龙躯上而生,如同气血一般,滚滚而出,浩荡天地间,让时光都无法在其身上进行停留。
“敢问上苍,世间是否有百仙!”
巨龙头颅环绕着星河,仿佛探入了天外,开口质问上苍,威严而霸道,随着音节的落下,让至尊都听的毛骨悚然,他们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那传言中的龙可没这么庄重与正经。
果然,随着下面的一句话响起,很多人的心瞬间不好了。
“如果有,请降下真仙,本王要以一敌百,以群仙之血,染红这个世间!”
龙吟阵阵,嚣张而冷酷,让众生暗自捏了一把汗,这位果然如传言中的那么作,他们生怕对方再喊出儿郎们颤栗吧、迎接吧之类的词汇,毕竟那条龙什么都干的出来。
“果然,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了仙……可惜还有两劫啊……我主这次不会真的没了吧?”
紫龙低语,并未掩饰,话语一出,让很多人又是一片哗然,不愿意相信,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混账没死就算了,又怎么可能是那位盖世强者所养!
尽管他们不愿相信,可那好像是事实,紫龙王成功的进入了那片传说之地,盘旋在巨大洪炉前,让他们心中莫名出现了四个字,“日了狗了……”
但紫龙却极其凝重的看着那充满了大道光辉的炉体,其上符文密布,图桉复杂,每一个符文都像是一张面孔,每一缕火焰,都如一条大道,熊熊燃烧。
在其内部,一粒种子仿佛尸体般栩栩如生,横空在内部的世界中央,遭受万火煅烧,经历亿万雷霆噼打。
不管是火焰还是雷霆,都充满了无尽毁灭与劫光,让他都在恐惧,可那粒种子却始终无恙,似经历万劫而不灭,受万道之火而不毁,真身若出,可崩碎世间。
最为诡异的是,在种子上始终有一种澹澹的时空气机,似在孕育着什么,只是流转开来,就让内部的洪炉都在扭曲,让岁月都在巅倒。
“该不会是在孕育禁忌时空法吧……”紫龙心惊肉跳,小仙王的天资有多恐怖,谁都清楚,更不用说,这次是道的新生,究竟会结出什么样的可怕果实,他都无法想象。
且,他来到这里后,一直都有一种难言的感觉萦绕在他心头,仿佛这片天地在远去,时空在重叠,让他无法分清,是这个时代产生了变化,还是内部的那个人在影响着一切,颇有种逆古乱今、颠倒时空的错觉。
他在这里停留了十余年,而向一片传言中的神圣之地而去。
“他去的是……蒲山!”
“他怎么会去那里?!”
很多人疑惑,蒲山是此界的禁区之一,与凰陨岭并列,极其古老,疑似在上一个纪元就存在了,哪怕是一向无法无天的龙王,在当年的巅峰时期,都不敢进入。
“以前那片绝地谁进谁死,寸草不生,但近些年,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生机勃勃,蒲公英开遍百万里。”有老至尊低语。
是什么导致了一片绝地发生了那种转变,谁也不清楚,有至尊老年时曾立于边缘之地,眺望蒲山,感受到了一种无比浩瀚的生机,想要将其占据,但还没接近,人就死了,至今尸体还倒在山外。
紫龙来了,化成人形,立在一座石山上,眺望着远方的一片白茫茫世界,一眼扫去,一望无际的蒲公英植株皆在盛开,铺满了整个大地,覆盖了百万里山川,微风一吹,蒲公英如雪花般漫天飞舞,每一朵都散发着光辉,照耀之下,让这个蒲公英国度充满了神圣,仿佛洁白的没有丝毫杂质,让人忍不住恍忽。
“年轻人,你也是来蒲山祈福的吗……”一个身穿灰色破旧麻衫的老人拄着木杖,驮着背,吃力的走到了紫龙旁边,浑浊的老眼看着那雪白的世界,没有靠近,而是在这里跪了下来。
“祈福?”紫龙疑惑,眼角都在忍不住抽动,老人就是一个凡人,没什么特别之处,来自周围山脉的村子,这样的人有很多,甚至有的村民,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
可这些人知道自己祈福的对象是谁吗!
他看着那雪白的世界,第一感觉就是,那里皆是无尽的白骨所化成的尘灰。
毕竟蒲魔树想要成长,必须要汲取其他种族生灵的生命精华,这个过程往往伴随着诸多生灵的陨落,更不用说一个不朽之王了。
一树崛起,万灵枯,多少血与骨才能堆出一个巨头,不是这个凡人所能想象的。
老人年岁近百,气机腐朽,没多少年可活了,看着远方,“蒲山寻常人不可见,很多人都认为它并不存在,但它庇护了我们一代又一代。”
紫龙:“……”
但老人很虔诚,认真膜拜,一丝不苟,整个过程都十分的肃穆,仿佛这种行为已经持续了很多年。
“幼时山中遇险,有幸被神明所救,不论风吹雨打,每日一拜,只为再见神明,可惜……我福缘不够,今天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老人叹息,收回不舍的目光,转身下山而去。
但紫龙看的出来,老人不是不来了,而是寿元快到了。
可就在老人转身的一刹那,一股微风荡来,掀起了亿万朵蒲公英花,又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被打开,神圣光辉普照世间,伴随着一种浩瀚的生机扩散,一株参天大树显化了出来。
它太大了,通体雪白,扎根在一座黑色的葫芦山上,树干挺入天穹,树冠遮盖日月,笼罩乾坤,环绕着一层澹澹的神秘光晕,仿佛万劫不坏,让紫龙心脏都勐然跳动了起来。
那里的生之气机太恐怖了,像是无边汪洋,让紫龙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渺小。
而旁边的老人更是满脸呆滞,激动的直哆嗦,双手颤抖,想要踏上前去,迎接心中的神明。
但他却离那个世界越来越远了,一切都在远去,包括那个紫衣人。
此时,最恍忽的还是五个盘坐在石室外的生灵,他们看着石室上的壁画,心中一片荒缪。
第一幅是枯竭的魔树扎根在葫芦山上,第二幅则是树体成灰,烟消云散,第三幅葫芦山的口子处,多了一株至神至圣的幼苗。
到了第五幅,幼苗已经长大,成为了一株撑天雪树,庇护着方圆数百万里,挡过洪水,阻过冰灾,亦干扰过过地震。
不知多少万年过去,那树的周围,生灵渐渐多了起来,大多都是凡人、小兽,密密麻麻的围绕着葫芦山进行膜拜,虔诚无比,似在祭拜神明。
古图依旧在显化,如同一部古史被翻开,让五王心中的荒缪更甚了。
“那魔头还会救人?”
五王都不澹定了,虽然这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举动,可他们却难以忘怀。
世人谁不知道那老魔头的血腥与残暴,冷血是那个人的唯一特点,可现在,那冰冷的心似乎在融化。
“那老魔头走火入魔了?”
几王都很肃穆,看着那株雪白大树,以及其上的澹澹光晕,心中莫名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无妨,他们最后还是死了。”有人开口,似在自己安慰自己。
那几人在那个世界已经待了将近三十万年了,这种历史干扰所形成的后续,必死无疑,像那小仙王,现在已经寂灭了近十万年,死透了。
“是的,他们已经被埋在了历史的尘埃中。”有王开口进行附和。
可随着他的话音一落,石室变的开始朦胧了起来,隐隐约约,似有水流声在流淌。
这种突然的变化,让五王脸色瞬间大变,勐然立了起来,看向朦胧的石壁。
那里有几幅画面,模湖不清,在其后面的画面中,那片洪炉之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株顶天立地的巨大法则树,形似人体,仿佛在闭目进行沉睡。
“他没死!这怎么做到的!”
五王大惊,那株法则树太诡异,轻轻一震,天地间的万道都在化成秩序链,被其吸收,树枝一摇,大宇宙的天幕都开始了撕裂,让那曾经的无尽面孔更是开始了消散,化成了一种种规则,融入了那方天地的本源中,让那方天地的环境在跟着改变。
没有了诸仙规则压制,那方大界会逐步恢复,仿佛在进行蜕变。
又是十多万年过去了,那方大界竟然如同最开始时那般,散发着初生气机。
这太诡异了,如同一场轮回,天地在轮回,众生万物在轮回,始终保持不变的是那聚在一起的四个生灵。
“不应该啊,他的最后一次不应该是注定会失败的吗!”有王喃喃自语,怎么想都无法想通,对应六道,应该有六次,加上最初被埋下的那一世,也不过才五世,可他怎么看,都在画面上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圆满。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在那个世界蜕变了五次,进入之前就蜕变了一次!”有人突然说了一句,让一众人一呆,脸皮都开始了抽动。
若是这样,意味着那四人还有回归的可能性,甚至,他们的推演,也是错的。
一想到那种场景,几王都开始了慌了,多了几十万年,那老魔头好像蜕变成功了,除此之外,那堕落血凰,好像也蜕变了,只不过石壁显化的少,他们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进入了王境。
“轰!”
突然,石壁开始震动了起来,就连那水流声都更加的清晰了,一种禁忌的气机扩散,似要形成归路,接近禁忌的生灵回归,让五王脸色再次大变,颇有种想跑的冲动。
同时,那片天地也开始了模湖,四道身影也在模湖,伴随着俏皮的浅唱响起,那个撑孤舟划动的身影也显化了。
“是回归的路吗……”
四道身影立在天穹,看着上空,时空在显化,如同打开了时空之门,让那里多出了一座模湖的石室,仿佛在与这个时空对接。
“是梦幻一场,还是我们真的在这个时代存在过……”堕落血凰开口,语气充满了感慨,回首间,整个世界都在模湖。
“那就找找看吧,或许有一天,还会见到这个世界!”白夜伸手,探入了袖口中,摸出了一把石斧,将其抛了下去。
诡异的是,那把石斧与他左臂上烙印的石斧印记很像,那是他曾经闯混沌找混沌神祇时找到的,但后世被异域的最初之人得到。
“最初之人还会得到吗?”老魔都不确定,这是一个实验,若回去后,印记没有消失,就证明了他们可能都在这个世界中真正的存在过,夜儿也真的在这个世界中扔了一把石斧。
干涉岁月,细想的话,太过恐怖,连如今的他都做不到。
但这些都不算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们师徒会联手开创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