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之中。

正如地脉记录中的“历史”那样，第一波亲眼见到光明的人俨然变成了最虔诚的信徒，他们开始奔走四方，四处传颂那日见到的神圣景象。

兴许是黑暗世界的人们见惯了黑暗，从未接触过与其不相关之物，于是他们听说【光明】到来时，大多以为那些信徒疯了。

更有甚者，直接选择前往黑暗教会举报，将那些信徒们的行踪报告给了黑暗祭祀们，以得来更规模和更高力度的围捕。

——这正是“光明事件”最初发生时，大多数人们的做法。

此时此刻，双方虽然都是独立且拥有自主思考的意识，但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遵照历史的进程。

凝哲选择让【光明信徒】以分散的形式进入各个聚集地，大规模散播信息和信仰；而冈格尼尔则是鼓动大多数人们来反制这种思想，将其打为【异端】，让人民去攻击这些信徒。

“历史”的第一阶段，完美的复刻在了这个棋盘上。

两人相对而坐，各自看着眼前的棋盘，仔细观察着上面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随着光明信徒们传播信仰的规模越来越大，黑暗教会的反制措施也越来越勐烈，甚至已经出现了公然处死光明信徒的情况。】

【不过光明信徒们的传播并非无用之功，相当一部分的民众思想已经得到了改变，人们开始思考他们所说的“光明”是否却有其事。】

【又是一场追捕行动结束，几位地区主教级别的光明信徒被捕，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砍下了头颅，以此作警示。】

一切的一切都在照着“历史”的原本进程演变，目前为止并未出现任何形式的改变。

凝哲慢条斯理的下达着一个又一个命令，似乎完全不着急做任何布局，跟他原本的执棋思路简直判若两人。

相比之下，冈格尼尔的表情就不是那么悠闲了，他开始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这个棋盘游戏真的能够做到一比一的完整还原，那么作为【光明信徒】方的凝哲只需要按照历史的进程走，他就能够得到最终的胜利，得到名为【迎接光明】的结局。

而作为【黑暗祭祀】方的自己，则需要做出与原本历史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道路，才能最终阻止人们统一起来建造高塔，从而阻止人们成功【迎接光明】。

很显然，双方的难度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这局游戏根本就不公平对等。

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凝哲所走的路子就是“历史”的道路，自己若是一味按照常理来布置，最终一定会失败。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从另一个角度而言，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优势。

因为很显然，凝哲既然选择按照“历史”的步伐前进，那么就意味着他也提前知道了凝哲的一切部署，包括之后的种种行动和计划。

既然如此，他要是想赢下这局游戏，就必须要转变思路。

“......”

冈格尼尔抬起头，看了一眼凝哲，发现这个人类依旧是一脸悠闲的模样。

瞧见他如此表现，冈格尼尔心中涌起了一丝不解。

这棋盘游戏是他要求开始的，现在开始了却又是这么一副姿态.....

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此时此刻，棋盘上也发生了新的事件。

【由于黑暗教会对光明信徒的追捕实在是过于勐烈，光明信徒一方受损惨重，最终连其大主教的位置也被泄露了出去。】

对于这个情报，冈格尼尔没有犹豫，他直接选择派出一部分人手进行围剿。

【黑暗教会对这个情报感到非常满意，于是组织了一场规模甚大的围剿行动，几乎动用了七成以上的卫兵和祭祀前去围剿。】

【很快，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开进了情报中光明信徒大教主所处的位置。队伍的负责人是大祭司的弟子，他谨慎的将这个地点围了起来，随后一步步的收缩包围圈。】

“嗯？”

看到这里，冈格尼尔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他明明下达的命令是“派遣一部分人手进行围剿”，虽然同样属于【围剿】这个范畴，但很显然跟“组织一场规模甚大的围剿行动”截然不同......

可这是一个游戏，他所代表的正是黑暗祭祀方最高的权力象征者【黑暗大祭司】，他的命令怎么可能出现谬误？

除非是...

冈格尼尔想到了一种无比可怕的可能性。

除非是他的命令在下达过程中，被属下的某个棋子所曲解了，并且趁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付诸了行动。

“怪不得...怪不得他要强调【棋盘中的棋子拥有一定程度的自主意识】，原来问题出在这个地方吗？”

想明白后，冈格尼尔喃喃自语道。

此时此刻，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白发少年依旧一副悠闲的表情，他甚至闭上了双眼，似乎在休息。

他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就干脆什么也不做，直接遵照“历史”的发展吗？

——的确。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种方法都是最稳妥的。

只不过...

对于这种困境，【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在他所有的记忆中，毫无疑问有过这种场景的发生.....

那么，如何解决呢？

下一刻，冈格尼尔下达了指令。

【大祭司找到了黑暗教会至深的秘密，于是紧急召回了正在执行围剿任务的弟子。在黑暗的宫殿里，大祭司却挥下了屠刀，斩向了自己曾经最信赖的弟子。】

【随着大祭司弟子的死去，黑暗教会内曾经多样的声音归于沉寂，大祭司亲自出面，接下了其弟子的工作。】

随着象征【自己】的那颗棋子奔赴前线，冈格尼尔的动作停了下来。

——既然麾下有人心思活络，那么就找出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将其处理掉。

随后，将这个消息隐秘的散播在所有黑暗祭祀中，以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

很简单，也很高效的办法。

彻底接过指挥权后，他开始尽全力加快围剿的速度，他明白只要在光明再一次出现前杀死大主教，他就能够取得胜利。

【很快，包围圈迅速收缩。哪怕光明的信徒以命相挡，也只能短暂的延缓黑暗大军进攻的节奏。】

【随着光明信徒的大量死亡，光明大主教的身影似乎渐渐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那么，你会如何应对这种局面的变更呢？”

冈格尼尔看向凝哲，却发现这个家伙依旧闭着双眼，似乎局势骤然变化也不能让他睁开眼睛。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属于光明，也不属于黑暗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战场。

他站在中间，如同一位守护者。

“霍尔？”

见到这个人的一瞬间，冈格尼尔就明白了。

这才是真正的后手，黑暗世界的最强者。

...是啊。

如果说普通人都瞥见了天空闪烁过的那一丝光明，那么霍尔呢？

他没有任何理由看不见那些光明。

那么，他会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