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娘抿着嘴偷笑,她是老人精,看出来不休没事,只是性格诙谐,想要通过夸张的表现引起别人的注意罢了。
她对老伴和侄子说:”别站着了,快快吃饭,别饿坏了小师父。”
又跟不休客气了一下说:“小师父慢用,老身就不陪你了。”
“施主别客气,小僧摔了屁股,又不是摔了嘴,没事的。”不休开了一个算是自嘲的小玩笑。
张大娘会心一笑,便端着一盘鱼脍、芥辣和醋上了楼。
楼上,樱雪坐在凳子上,心中畅快无比。她抄起筷子,喜滋滋的夹了一个藕片放在嘴里,伴着楼下传来的惨叫声嚼了起来:”好!真好!”
也不知道她是在说菜,还是在说不休。
菜家女看着这个鬼灵精怪的樱雪,一脸的无奈。
这个妹妹太过特别,骨子里有水火两种性格。
对待喜欢的人,百般维护温柔如水,说不出的俏皮可爱;对讨厌的人横眉冷对出手狠辣,打心底让人发憷害怕。
只有在面对不休的时候,才会爆发出冰火两重天的性格。有敌人的时候一致对外配合默契,没敌人的时候又打得不可开交。
樱雪见菜家女的眼神奇怪,便问:”姐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
菜家女轻笑了一下,对她说:”妹妹,你对小师父,下手太重了些。若是又将他打跑了,你该怎么办?”
樱雪歪着脑袋想了想:”姐姐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次我有分寸,那个坏蛋皮糙肉厚,摔一下碍不得事。放心好了。”
说完,又喜滋滋的吃了一口菜。刚要放进嘴里,就见张大娘端着菜上了楼。
樱雪赶忙把筷子放下,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大娘恕罪,一时贪嘴,便先吃了一口。”
菜家女起身,接过大娘手上的鱼脍,放在桌上,对张大娘说:”大娘莫怪,我这个妹妹,顽皮的很。”
张大娘毫不在意,对二人说:”不碍事,大娘喜欢着呢!”
她本来就喜欢孩子,又是一个深度颜值控,今天看见了樱雪,便好像是见了自己的亲闺女一般,心疼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责怪。
莫说是樱雪先吃了一口菜,就是把这整桌子菜都吃干净了,她也不会有半点不高兴。
菜家女关心不休的伤势,便问:”大娘,不休小师父,没事吧?”
张大娘说:”没事的,又不是瓷器娃娃,摔一下还能碎了不成?”
樱雪听见和尚没事,便说:”姐姐你看,我就说那和尚没事吧,他皮厚着呢!”
菜家女嗔怪:”妹妹!”
樱雪见姐姐又要生气,赶忙说:”好啦好啦,不说就不说。”
然后对着张大娘撒娇说:“大娘,我饿了…”
张大娘被她叫得骨子都轻了几分,连忙说:”快吃吧,别饿坏了。”
樱雪也不客气,又把筷子抄了起来,夹了一片鱼脍,占着芥辣和醋吃上一口,称叹道:”果然是冰爽嫩脆,好吃!好吃!”
一楼堂屋里,不休和张氏叔侄三人围坐在桌子前。
张大叔握着筷子手舞足蹈,正在给张士诚讲述“小神僧招鬼惩恶人”的故事。从董善逼债到神僧点拨,从智斗小三到招鬼惩恶,这段故事被他演绎的曲折离奇、荡气回肠。期间还穿插了宋代神僧道济禅师的典故来解释不休的行为,再配合上惟妙惟肖的动作和抑扬顿挫的语调,简直称得上是精彩绝伦,让人叹为观止。
张士诚聚精会神的听着,脸上也演起了皮影戏,时而惊奇、时而愠怒、时而欢喜、时而恐怖,表情丰富,配合得当,激发着张大叔的表演欲望。
不休偷偷的把面前的砂锅往张大叔相反的方向挪了挪,生怕老头的吐沫喷到里面。脸上虽然表现的风轻云淡,但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他心想:张大叔这是口吐莲花啊,放到现代那就是单田芳先生一般的评书艺术大师!难道是我表现太耀眼,素材太传奇?嗯,对,一定是,我耀眼的光芒造就了他艺术上的成就,嘿嘿嘿,哎..我还真是低调的了不起啊。
张大叔讲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从表情上看,他给自己的表现打了一个一百分。
张士诚听完了叔叔的“评书演义”,更觉得小和尚深不可测了。再看他吃鸡的样子,也没有惊世骇俗的感觉,反倒认为这种“另类”的行为是“神僧一流”的标配。
不休从砂锅里捞出一个鸡腿,刚放进嘴里准备撕块肉下来,美美的嚼上几口。却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张士诚崇拜的眼神。
不休便把鸡腿往前一递,对他说:”张施主,吃个腿?”
张士诚摇了摇头说:”谢小师父,这是叔叔特地给你炖的,还是小师父享用吧。”
“哦”,不休也就是客气一句,听他这么说,也就没有再矫情,甩开腮帮子又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张士诚眼珠一转,转身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瓷瓶,扁圆形,瓶口用木塞子塞着。他扒掉木塞说:”有肉无酒,美中不足,小师父要不要喝上一口?”
不休提着鼻子闻了闻,一阵清醇的酒香味飘进了他的鼻子!
好香啊!还是二锅头啊!他盯着酒瓶点了点头,眼神极是贪婪。
张士诚从茶桌上拿过两个小茶盏当做酒盅,先给不休倒了一盏,然后再给自己斟上。张大叔不喝酒,便以茶水代替。
还没等张士诚端起酒杯,不休便仰头将酒倒进嘴里,喉咙蠕动将酒咽下,闭着眼睛享受着那股甘甜清冽的液体,从喉咙滑入胃里的美妙感觉。
不休一抹嘴,说了声:”好酒好酒。”
脸上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热情的双眼看着张士诚,那意思“酒斟满,再喝干,今夜不醉不还!”
张士诚又给他满了一盅酒,举起酒杯说道:”这杯酒,代百姓而敬,敬小神僧侠肝义胆,除暴安良,惩恶扬善的大义之举。”
不休谦虚了两声,说:”这是每一个人都会做滴,只不过我比较耀眼罢了,算不得什么。”说完,便和他碰了一下杯,将酒一饮而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