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休带着精细鬼和伶俐虫辞别了脱脱,直到出了东城门,这心才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凭借哥们的三寸不烂之舌,不仅稳住了脱脱,还和他建立了同盟关系!我怎么那么有才呢!”
不休得意道:“真是‘逢凶有话自然吉,走南闯北嘴第一!’”
正在他嘚瑟的时候,身边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不休差点被撞到,若不是那人影手疾眼快,恐怕就要上演一出狗啃屎的好戏了。
他仔细看了看来人,埋怨道:“老周!你吓死我了!”
周颠甩了一下自己的中分,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这周围,只有你脚下的石头可以供我置换,师父切勿见怪。”
不休说:“好了好了,张士诚怎么样了?”
周颠脸色一变:“他的情况很不好,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若不是樱雪姑娘点住他的穴道,还指不定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呢!”
不休叹了一口气:“心病还须心药医。就算是我,也禁受不住亲人惨死当面的打击!若是不让他发泄出来,迟早会憋出病来!“
周颠担忧:“那可怎么办?”
不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有办法。”
周颠一喜:“妥了!咱们赶紧回去。”
说着,便和不休、精细鬼、伶俐虫拉成一个圈,消失在林边。
一名负责观察的探子急忙跑下城墙,来到了脱脱所在的店房之中。
“报大人!那和尚到了城外林边之后,化作一阵风,消失不见了!”
脱脱说了声:“知道了”,打发探子退下。
“走!去找虚云子!”脱脱有些事情还不敢肯定,需要找虚云子求证一番。
虚云子服用丹药以后,就留在店房打坐调养,恢复元神。
方才,军医的本意是要带他回杭州,但是他没同意。越是危险,越能显示自己的赤胆忠心。更何况,现在大军已经进入城中。他只是体力透支罢了,恢复一阵也就是了。
脱脱和桑杰推门而入,虚云子要从桌子上下来。
脱脱急忙阻拦,关切道:“莫动!可好些了?”他很感激,若不是虚云子以命相搏,自己早就被射成了刺猬。
虚云子回答:“托大人的福,并无大碍,只是法力消耗过多,身体虚弱罢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脱脱欣慰:“如此甚好!我有一事不明,需要听听你的意见。”
虚云子问到:“不知是何事?”
脱脱说:“你可还记得草庐中的那个和尚?”
虚云子从脱脱的语气中已经猜到了一些内容,他又想起和尚变出两个小孩的事情,便说道:“记得!那和尚面憨心细,绝非常人。初见他时,只觉得相貌平平。可现在想来,着实不一般。”
脱脱问:“此话怎讲?”
虚云子说:“大人稍等,我占上一卦。”
他把手往袖子里一吞,掐诀推演。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脱脱急忙问道:“如何?”
虚云子摇头道:“怪哉!怪哉!”索性把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又掐算了半天。
桑杰见他算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催促道:“虚云子,你到底会不会算!”
脱脱制止说:“桑杰,别催!”
虚云子手指在掌心上飞动,忽然一停。
脱脱问:“可有结果?”
虚云子蹙眉说道:“此人的命理甚是奇怪‘从去处来,到来处去。’实在奇怪!奇怪!”
桑杰一跺脚:“你这小牛鼻子,又打的什么哑谜!”
虚云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说:“他的一生如同一个圆,百年之后的他便是今天的他。而他要成为的他,也就是百年之后的他!”
桑杰被他说的头晕目转:“什么百年前百年后的,他不是他,还能是谁?你倒是说明白些!”
脱脱似乎明白了什么,便问虚云子道:“莫非,他已经跳出阴阳轮回,不生不灭?”
虚云子眼睛一亮,说道:“大人果真聪慧!令贫道茅塞顿开!若依大人之言观之,这和尚‘命如凤凰,浴火重生,跳出三界之外,不再五行之中!’换言之,便是长生不死之相!”
桑杰不明所以,他不相信这个小和尚居然能长生不死。便是活佛也是要通过转世重生的,这小和尚岂能比活佛还厉害?能够长生不死?
脱脱心中大定。方才在密室之中,不休已经将他的命运和盘托出。
不休直言:“若想登上相位,需要联合唐其势将撒敦拉下马,然后再联合伯言把唐其势拉下马,最后再联合皇帝把伯言拉下马!”
不休说的云淡风轻,却是直中要害!
燕帖木儿死后,相位应该由儿子唐其势接替,却不想被撒敦夺了去,而唐其势则被发配到高丽女真汉军万户府做了个达鲁花赤,挂了个御史大夫的官职。
唐其势自然不满,却又奈何不得叔父,只能暗中蓄积力量,伺机扳倒他。
燕帖木儿家族和伯言之间,左右丞相的权利之争日趋激烈,两家各自依靠着半壁江山,争斗不断。
而在这场争斗中,那位至高无上的皇帝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也就是元顺帝,则如傀儡一般“深居宫中,每事无所专焉”。
但是脱脱知道,这位皇帝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很有野心,曾经多次接触试探,并试图拉拢自己,成为他阵营里的一员。
当时脱脱摇摆不定,恰逢爱妻抱病在身,便婉拒了皇帝。
这么错综复杂的局势和厉害关系,若不是当朝的贵族大员,根本不可能知道。但不休却只用几句话就道破其中的厉害和关键点所在,脱脱如何不震惊?他已经相信了和尚的本事。
更重要的是不休最终的那句话:“撒敦是挡在唐其势面前的大山,燕帖木儿家族是挡在伯言面前的大山,而伯言和燕帖木儿家族则是挡在皇帝面前的大山。你若是想成就相位,需要出师有名,必须与皇帝联手将这三座大山扳倒!到时候,皇帝自然是在宫中享受太平,而这治理江山的重担,只能委屈脱脱兄喽!”
“皇帝会成为任由你摆布的傀儡!“
脱脱热血沸腾,权力这一剂猛药,重新点燃了他的欲望!
如果说,虚云子掐算之前,脱脱对不休的神仙身份还有所怀疑的话,那现在则是艰辛无疑了。
“若非仙人,谁能够长生不死?若是有这长生不死的本事,洞悉天机又有何难?!”
“老天佑我!”脱脱握紧了拳头,两眼之中,闪耀着熊熊的火光!
宣镇东侧的草庐,不休让樱雪解开了张士诚的穴道。
张士诚的两眼充满了血丝,苦痛几乎让他丧失了理智。
“你若想报仇!就要冷静些!”不休大吼了一声。
“小师父!我叔叔婶婶,死的太惨了!啊!”张士诚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泣不成声,撕心裂肺,凄惨无比。
不休看着他,说道:“张施主,人死不能复生,稍后,我便同牛头马面黑白神君支会一声,为你叔叔婶婶寻个好人家投了,享一世荣华富贵,可好?”
张士诚点点头,心里稍有安慰,他知道不休确实有此神通:“谢谢师父。”
精细鬼看不得张士诚那没出息的样子,讽刺道:“我说姓张的,能不能有点出息!男子汉大丈夫,不想着怎么报仇,却在这哭鼻子,你羞不羞?!”
不休责怪:“小鬼!不许胡说!”
精细鬼说:“我没胡说!哭有什么用?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这才是男人该干的事情!空长了这么大的个头,还不如我个孩子明白!”
“小鬼说的对!”张士诚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男子汉大丈夫,有仇必报!我若不活刮了袁惊风和剑锋,誓不为人!”
小鬼拍了他大腿一巴掌,称赞道:“这才是个男人!”扭头对不休说:“大哥,把剑锋放出来吧,让张士诚解解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