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咖啡厅出来,夜埜提前收到了枫昫的短信,说是奶奶想要提前出院,于是问她现在有没有时间。
微微停顿一会儿,夜埜回复了个'有';,然后让他在公司等她,她开车去接他。
等到两人赶到人民医院的时候,时间快要接近中午,夜埜把车停好跟着枫昫走进医院,一楼大厅内居然站着几名身穿军装的人,脸色严肃而又沉重。
没有多想,两人走进了电梯,期间交谈了一下奶奶的情况,电梯门始终开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空气也越来越浑浊,夜埜轻轻蹙起眉,侧身往里面站了站,目光扫过那群争先恐后进来的人,视线中不期然闯进一道身影,军装挺立。
显然对方也看到了她,走进电梯后挤到了她旁边,惊异道:"嫂子?"
夜埜思索了一阵他的名字,结果发现只记得他的外号,点点头回应道:"狗蛋。"想了想,又问他:"你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会在医院?"
狗蛋狠狠拧起两道眉,沉声道:"不是我出事,是楚中将出事了。"
心脏毫无征兆的猛然一跳,又想到大厅中那些脸色沉重的军人,一句话就那样问出口:"他怎么了?"
狗蛋纠结的抿了抿嘴:"还挺严重的,病房在六楼,你跟我一起去吧。"
点了点头,夜埜撇头看向不远处的枫昫,略带歉意的语调:"枫昫,不好意思不能陪你去了,下次我去你家看奶奶吧。"
枫昫多少也听到了些两人的对话,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还是理解的同意了。
枫昫在四楼走出了电梯,夜埜跟着狗蛋到达六楼,走在走廊上的时候,夜埜还感觉到有些隐隐的心慌,竟然期盼楚墨尘不要有事才好。
随着房门的打开,夜埜踏进病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上半身缠满纱布,趴在病床上沉沉睡去的男人,床边,一个身穿军装,皮肤略白,身上还沾满灰尘泥土的少年满脸懊恼的坐在那里静静守着。
"秦哥。"看到他们的进入,少年连忙起身迎接,看向夜埜的时候目带疑惑:"这位是?"
狗蛋伸出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小声点别打破安静的环境,低声道:"楚中将的夫人。"
少年做了个'啊?';的表情,一瞬间那生动的表情又沉落下去,化为满满的愧疚。
夜埜缓缓走到床边,注视着床上那一动不动的身影,轻声问那个少年:"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忽的身形一动,扑通一声对着她直直跪下,竟是语带哭腔:"嫂子,都怪我,今天上午中将带我们做排雷训练,我,我是个路痴,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了真的雷区,还一脚踩中了颗雷,后来中将带人找到我的时候,排雷专家一时失了手,没能把雷给安全排掉,爆炸的时候...爆炸的时候...中将冲上来把我扑倒,护在了我身上,这才被雷给炸伤了,嫂子,我对不起中将,对不起你。"
少年自责不已,语中满是愧疚,八尺男儿竟是快要流出泪来。
夜埜淡淡瞥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令狗蛋看着都有点心慌,可又不敢上前多嘴,只能在旁边暗暗企盼少年自求多福。
"他没事就好。"轻轻的一句话令两人松了口气,却又在她接下来的那句话后,心脏骤然沉入谷底。
夜埜冷目看他,薄唇轻动:"他如果有事,你的命是赔不起的,知道吗?"
楚家是军人世家,楚墨尘靠自己的努力坐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得到了现在这个军衔,如果因为今天这个差错,身体出了什么毛病而不能再踏入军界,那是拿什么都赔偿不起的,而且她不是圣人,对于别人的错误,不会说什么原谅的话。
"对不起嫂子,对不起..."少年自知犯下的错有多么严重,他不停的道着歉,眼眶已经悄悄泛红。
"你们都出去吧。"淡淡一句话,狗蛋连忙拉起少年走出病房,轻轻关上房门,留给里面一个安静的环境。
缓缓在床边摆着的椅子上坐下,轻轻看向床上紧闭双目的男人,因为伤的是背部,他只能趴在床上,时间久了想必很难受。
他应该会没事的吧?
她在心里这么想着,注视着那张平静的俊脸,像是情不自禁的,伸手轻轻抚上他发顶,在那柔软的发丝间抚了抚,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堵,有点难受。
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她狼王可以冷血,也可以热心,有喜有怒,她什么情绪都有,但却从未出现过这种情绪,丝丝缕缕,粘腻纷杂,像是一团缠在一起的线,理不清,分不明。
刚才,也是她第一次以楚夫人的立场,那么严肃的去斥责一个人,心里好像生出了一种特别的感情,有点酸有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