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忧虑地伸手探了探额头，早已经渗出了汗水，他斜眼望向一脸平静而淡漠的瓦里斯，这个神秘且不可揣摩的八爪蜘蛛，特蕾妮她到底是被这个太监灌了什么谜汤药？竟然要与他合作，还在谋划着这样惊人的秘密！

艾德瑞克有些害怕地缩了缩手，这一切本身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现在却被告知，一场惊天的阴谋正在王国的心脏砰然跃动，如风暴前夕的宁静洋面。

更重要的是，他本人甚至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当这个太监让他也同样听到那些话之后，艾德瑞克便断没有机会再从这漩涡中抽身的机会。

夏尔心思飞快地思量着，瓦里斯既然敢在伊莉娅和艾德瑞克面前说这些，那么他就一定吃准了他们根本没有其他能够反抗甚至泄密的办法，谁叫艾德瑞克不仅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多恩人，更是戴恩家族的少主？

不管瓦里斯和特蕾妮到底还有什么在瞒着他，不管他们俩究竟还有什么样的勾连，但夏尔已经清楚，伊莉娅与艾德瑞克也已经知晓，瓦里斯与特蕾妮已经掌握到了某些很关键的东西，而老琼恩.艾林，更是死于非命。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阻止派席尔那条老狗？”伊莉娅眼神逼人地追问，显然，特蕾妮与瓦里斯的说辞似乎不是很能打动她，但是夏尔却感觉，伊莉娅之所以这样，似乎并不是为死于非命的老琼恩生气，仅仅是因为她极度地不信任眼前这个反复无常的无根太监罢了。

瓦里斯仿佛忆起什么悲伤之事般，他只得又解释道:“伊莉娅小姐，老琼恩大人之死我也是之后才发觉蹊跷，而派席尔打发走了其他治疗艾林大人的学士，则是更加让我确定了这一点。”

“那么到底是谁谋害了老琼恩.艾林呢？”夏尔又开口道:“之前我已经将还留在君临城内的琼恩.艾林大人的前仆人们找回了数个，他们都提到过老艾林在去世之前的种种蹊跷变化……”

特蕾妮眉梢一挑，“你难道觉得史坦尼斯……”

夏尔眯起眼睛，自顾自地点点头，“史坦尼斯大人曾经与老琼恩大人有过非常密集的人事往来，所有人都很清楚，曾经的御前会议里，就数他们二人关系最为紧密。”

瓦里斯若有所思，夏尔紧紧盯住太监那种扑满粉的白脸，努力地想从瓦里斯的脸上寻找出他细微的破绽，但是太监的脸色依然如常，但夏尔总感觉，八爪蜘蛛似乎也听出了自己的话中意有他指，还是说他一开始就知道？

太监沉默片刻，他的眼珠也同样攀上了夏尔的眼睑，说出了让夏尔感到不寒而栗的话

“我听说，琼恩大人去世之前……他一直高呼劳勃，并对莱莎夫人还有劳勃国王与周边所有的人不断重覆着他的最后遗言——种姓强韧。”

“种姓强韧……”夏尔情不自禁地喃喃开口，特蕾妮同样对太监的此番话感到惊讶，看来太监对她也并非完全的没有保留。

“你这是什么意思？瓦里斯？”

“琼恩.艾林大人曾经还借走过一本书。”瓦里斯没有理会特蕾妮的话，他继续以着那如蚊呐般的声音，轻轻地敲击着。

夏尔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七国主要贵族之世家谱系与历史》……”

“那么，我的八爪蜘蛛伯爵与夏尔，你们两个现在的话，有些过于危险了？”她脸上闪过一丝危险且自信的笑意，让艾德瑞克与伊莉娅汗毛竖起，“不过安心，我的好妹妹，还有艾德瑞克，我们在场所有人，都是王国的忠臣，更是摄政大人的肱骨之士，你们切莫担心。”

特蕾妮看似轻松地笑着，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甜美，但伊莉娅却抿起嘴巴一言不发地冷冷看着她的姐姐，而艾德瑞克则明显被这些危险地过于可怕的话题给吓到了。遭到谋杀死于非命的前首相、王国内的阴影与幕后黑手、还有就连特蕾妮小姐与瓦里斯都难以寻觅的敌人，以及……

特蕾妮小姐还有瓦里斯，甚至是夏尔……他们都知道什么？现在他们在谋划着的东西，难道就同样会光鲜亮丽吗？

这一切有些太过疯狂，但是艾德瑞克依然提起耳朵，鼓起勇气用心倾听着这些他闻所未闻的东西。

“我的小姐，小市长大人，我只不过是一个情报总管，就连这伯爵封号也不过是虚荣罢了。”瓦里斯自谦地微微弯腰，“不论如何，您们都应该保护好弥塞菈公主还有詹姆爵士，他们两位对于我们来说是有着至关重要的利益的砝码。”

“瓦里斯大人。”夏尔罕见地对八爪蜘蛛大声的打断到，瓦里斯有些微微地惊讶，但他很快又换上一张人见人厌的笑脸。

“我的小大人，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虽然有很多数不清的问题，但是现在我只是想问一个小小的问题。在这个愈来愈浑浊的君临与动荡的局面，您觉得，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

“您这个问题提的不错。”瓦里斯耸肩夸赞道，“说实话，我原本以为，你会问我——【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们，到底有什么样的图谋，或者到底是谁的人？】。不过实在是没想到呀……！”

夏尔不为所动，“这对于我们的未来来说，没有意义，不是吗？您能够监控起整个君临，您与我的女主人特蕾妮小姐能够结成这样的联合。那就说明，我们的未来和当下是充满着合作的，我们更是有着同样的敌人与朋友。”

瓦里斯沉默了好一阵，半晌，他方才认同地称赞道:“不愧是学城出身的小学士，看来那位大人的选择的确不错。”他顿了顿，最终换上严肃的表情。

“敌，在君临；友，在东方。”

夏尔听完，便旋即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特蕾妮同样严肃地上下打量着夏尔，仿佛她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一直以来忠勉勤恳的小学士一样，“你……没有别的要问的……？”

“既然您已经下了决心与瓦里斯大人站到一起，那我没什么要多问的。”夏尔飞快回到，这同样是他现在内心的真正答案，不论什么原因，特蕾妮与瓦里斯站到了一起，那定然某种程度上代表了阳戟城的意志。

若是要真正细细思究起来，恐怕更是与常驻流水花园的那位大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既然如此，那么他还有什么好多问的？论对君临政局与地下的熟悉，没人比得上瓦里斯，既然瓦里斯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那就毫不犹豫地将其接过！还有什么局面能比现在还要更坏吗？

史坦尼斯大人一夜攻破暮谷镇，蓝礼步步紧逼开始在城内煽动与造势，就连教会也开始与蓝礼勾勾搭搭，每一艘来自河湾地的商队都被海关与税吏特地打上了免税印记，让全城人都对高庭赞美称颂。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样的勾连，难道还不明显吗？

除了某得体面的退场，我们都没什么太多退路，但是至少，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手中掌握的底牌越多越好。

“我其实没什么其他更多的想法。”夏尔疲惫地坦白，“我只是要提醒您，我的特蕾妮小姐，还有瓦里斯大人，蓝礼大人锋芒毕露，我等断然不可与其正面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