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人的芬芳缭绕着挂满薄纱的厅堂，香蜡散发出诱惑的暧昧光芒，这是一座相当高档且考究的妓院，没有醉醺醺的下贱凡民，也没有令人生厌的军汉丘八，出入来往地都是有头有面的体面人，里边的姐儿们更是个个多才多艺、德艺双馨。

但是培提尔.贝里席本人并不怎么喜欢这种维斯特洛贵族与平民们习惯的称呼，他本人更倾向于另外一种更为“考究”的讲法——会所沙龙。

当然他的客户们又都几乎是维斯特洛人，小指头也同样不会太在意这些小小的细微问题。在这座城市，他不仅仅只拥有一家妓院。确切的说来是数个足够在里斯也能博得一席之位的高档行院与一些挂在他名下，但并不是那么“高雅”和“体面”的妓院。

而在这行院的内里深处，培提尔.贝里席正躺在舒服的天鹅绒坐垫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其中看着内庭里那花费重金打造的小桥流水和亭台院落，每当他结束了繁忙的工作之后，他总是要来到这儿舒坦地休息上好一会儿，此处亲切又温馨，可以带给人非常舒适的感觉。

他眯起眼睛扬起头来，他听到身后低沉婉转的脚步与房门打开的声音，看来自己今日还是休息不了太久。

“我的大人。”

一个身材结实的魁梧男子已经来到小指头身后，半跪屈膝。

“罗索爵士，你是来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消息呢？”小指头并不忙着直接进入话题，他从来不是性格毛躁的人，罗索.布伦爵士沉默寡言且心思缜密，也是他手下少有的智勇双全的角色，对于交付给他的事情，小指头从不担心他会办砸。

当然，“忠诚”除外，但小指头同样有着一套自己的驾驭方法。

“我的大人，那个孩子似乎很焦急。”罗索.布伦的话向来简单直白，小指头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睁开双眼。

“唐托斯的消息？”

“是的，我的大人。”脸色平静的中年骑士沉声应和。

“就让那个孩子继续干着急吧，哈，不过他们离他们自以为的真相也快近了，如果那条小蛇听进去了他的话，也许就会继续追查下去，毕竟他们在城市里已经被边缘化了。”

但罗索.布伦没有继续接过他主人的话语，而是开始低头思考起来，小指头对此也从不为怪，一个懂得用脑子思考的骑士，这可是这个时代不容多得的美德。

“大人，恕我直言，那个孩子搞的新玩具，不可不多做准备。”

“都城警视厅？这的确是个小小的问题，但远远够不上威胁，罗索爵士，情况已经不同此前了，几百人不会掀起风浪，更何况市政厅里有我们的人。”

小指头端起一旁茶几上的冰镇酸橙汁，畅快地痛饮起来。

“盛夏时节，喝上一大杯冰凉的酸橙汁可真是一件畅快地事情，罗索爵士，你要来点儿吗？”他呵呵笑着为自己的仆人倒上了一杯满满的橙汁，里面加了蜂蜜与柠檬片作为佐料。

罗索.布伦沉默的点点头，缓慢而恭敬地起身，从小指头手里接过玻璃杯。

“喝点东西，缓缓身子！我的好爵士，做我们这活儿，可不比那些躺在自己城堡里等着农民缴税的老爷们，这可是每一笔都要精打细算，每一次支出都要肉疼许久的活计啊。”

骑士一口便将整杯的果汁饮尽，尽管他一直保持着克制的礼仪与姿态，但他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一切，小指头都收入眼中，便又忙不迭为他倒满一大杯。他没有高贵的家格，也没有足够夸耀的血统，所谓的金龙和地位也不过是虚假之物，但是而他真正的财富，唯是他自己的头脑与人脉

小指头从来不吝惜于广撒网，给予那些贫穷且不得志的寒门人士与小商贩们一条他们几乎不可能拒绝的出路，他也愿意为那些给自己卖命的亡命徒们一掷千金，用金龙与美色喂饱他们的欲望，以更好地为自己服务。

同理，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自己下属展现作为上司气度的机会，虽然史塔克与徒利这样的名门望族一定会嘲笑和鄙视他的虚伪。

但是培提尔.贝里席自从离开了奔流城之后便明白了一个道理——

美德与高尚，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是一辈子也品尝不到的奢侈品。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哪怕是那些骄傲的名族，难道不也是一样的铜臭不堪吗？老爷们是高傲的，但同时当他们囊中羞涩时，有些要么继续骄傲地衰败与穷困下去，要么便选择性暂时遗忘了曾经挂在嘴上的骄傲，对那些他们昔日里根本不会多看上一眼的奸商们扭扭捏捏，如同一个将尽人事的黄花闺女般。

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上，却是实诚的紧。

这点他在谷地就已经摸得一干二净。

“我的好爵士，你待会儿且去好好洗个澡，找个女海放松放松，再换身好行头，去帮我去跑件差事。”小指头诙谐地拿他这个没什么太多个人爱好和牵挂的忠勉下属开了个玩笑，他知道，罗索.布伦从不是一个喜于声色之徒。

他手下也就这么一个了，但还是太可惜，罗索终究作为一个护卫胜过一介头脑。

“我都有点羡慕她了，还真是可惜，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挖到的人？”

“我的大人，请问，是什么地方？”罗索.布伦放下杯子正色道。他平静地提问，没有一丝多余的问题，也从不多问原因，罗索.布伦只是接受任务，然后执行，不论什么样的情况都能做到游刃有余，对此小指头颇为欣赏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颗小小的油脂蜡丸，“等你休息好之后，便去马厩令两匹好马，立刻出城。”

“去赫伦堡，你知道，该怎么做。”

小指头意味深长地舒展着他细长的眉梢，“至于君临这边，我自有计较，你事成之后便直接即刻君临，届时，当有一番好戏将要开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