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报告？”特蕾妮斜着眼，放下手中的报告书来，她的好仆人与最大的得利助手——夏尔此时正一脸严肃与蓦然的站在她面前。

“没错，有人或者说是一个集团、亦或势力，在暗中影响和操纵着君临的走向，从劳勃国王……驾崩之前便一直如此。”夏尔笃定道，特蕾妮一阵的沉默不语，其实他这份报告里所提到的所谓操纵政局的阴影种种早就是君临上流圈子里一个公开的秘密罢了。

特蕾妮和夏尔，整个多恩的使团本身就是一个新近崛起的小集团。

哪怕就是一个有点管理领地经验和见识的有产骑士，在君临呆上个几个月也总是能够感觉的出来，君临街头乃至红堡内部的秩序从来不是“覆面”式的，而是由无数个区块碎片化，犬牙交错的“藤蔓”共同凝结而成。

只是夏尔他这份报告书上接下来所提到，并将之连成串的一系列事情却足够让任何知情者心惊胆战，哪怕是特蕾妮她自己也不例外。

“你觉得兰尼斯特家族没有谋杀琼恩.艾林，也没有试图谋害艾德.史塔克那个已经半身不遂的小儿子？”她眯起眼睛死死地盯住夏尔，“你这是什么意思，夏尔？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甚至是君临之变，我们都被彻底的算计了？是被牵着走的木偶？”

夏尔的额头难以自己地冒出了冷汗，特蕾妮那宛若璀璨宝石的眼眸此刻看上去是那样的冰冷，仿佛蕴含着足够毒死无数人的毒药，但他同意鼓起勇气，对着自己的女主人闷声答道。

“没错，特蕾妮小姐，我们恐怕早就已经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了。”

“算计，那又如何？”特蕾妮的眼神丝毫没有动摇。

“难道我们就不应该做那些事情了？你现在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给予你的！没有我，你什么也不是，你要记住这点。”

“我本以为，我对您的忠诚已经根本不在用这些虚伪的言语来表达！”夏尔忍不住，他愤慨道，“可是这是一个事实，特蕾妮小姐，有阴影在暗中的影响整个朝局，这个阴影于君临的触手和影子，远在我们来到君临之前就已经在此地深深地扎下了根基，他们迷惑的不仅仅只有我们，还有几乎所有人，琼恩.艾林，艾德大人，甚至是蓝礼公爵，我们都在那触手的黑暗操控下迈向他们所期待的舞台，我的小姐，您必须要正视这个问题！这个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生命的问题！”

特蕾妮哑然无言，她重重地叹息几声，将那报告扔到案牍之上。

“瓦里斯和小指头能有这般的能耐？”

“我们不清楚这个阴影到底是八爪蜘蛛还是小指头，也可能是他们合计在一起，但是毫无疑问，我们，还有艾德大人，自打前来到君临，所走下的每一步棋，很可能都是他们暗中促进，乃至所期望的。”

夏尔看到特蕾妮的态度终于软化了些许，也连忙换上以前温软可亲的面貌，他上前几步，“我的小姐，但我们手里依然有牌可打，前景对于我们来说依然相当广阔，就看我们能不能见招拆招、把握时机。”

“把握时机？”

“没错！我的小姐，我们没有必要，也没有时间去把那些潜伏在阴暗角落里的家伙们一一追究清楚，但是我们绝不能继续干坐下去，难道您还没感觉到吗？这座城市已经开始成为了一个混沌的漩涡，一个被人为刻意造就的沙场，那么谁也不可能置身其外。虽然充满着风险，但也充满着机遇，我有一个感觉，那群人这一切种种所为，从老艾林大人的离奇死去，再到史塔克大人幼子的遇刺，乃至于史塔克家族与兰尼斯特的冲突，这些在我们外人看来会破坏王国内部政治秩序的举措，却是他们所最为期待的事情。”

“破坏秩序？”特蕾妮苦笑，“难道我们不也……”

夏尔打断了她，“这完全不同，我的小姐，我们本质为阳戟城而服务，我们所做的一切并不是要让秩序彻底的无序和混沌化，我们之所以要联合蓝礼，逼迫史塔克大人与瑟曦太后彻底对决，难道不为的是构建起一个个阳戟城有利的秩序吗？这个秩序并不和旧秩序冲突，相反，蓝礼大人和史塔克大人也都在竭力的维护这个旧秩序，可是那个阴影却是想让兰尼斯特和史塔克彻底撕破脸皮，乃至让南境与北境都烽火连天！”

“可如你所说，他们布下了一张惊天大网，在全城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里埋下了不为人知的钉子，无论是红堡内还是跳蚤窝、海关，都有着他们的眼线和线人，甚至是君临城之外也是如此！”特蕾妮终于冷静了下来，她站起身来，伸手捂住起伏不定的胸口缓缓吐出内心所惑。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哪怕只有一半确凿，那么我们岂不是瓮中之鳖？”

“正是如此，我们才必须要活动起来，我的小姐。”夏尔又上前一步，比自己更高的特蕾妮低头凝视着夏尔，这一次，目光中却清澈透明。

“那艾德.史塔克呢？你竟然已经做好了抛弃放弃他的打算？我原本以为，你这样的人，不可能生出这样的心思来……”特蕾妮的话在夏尔耳中听起来有些刺耳与泛酸，但眼下决计不是溜须拍马和表忠心风时候。

“我的小姐，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最坏的处境难道不是莫过于已经身涉政治的漩涡而不自觉，甚至以不问政治而自豪吗？”夏尔小声仰视着特蕾妮，这个要自己踮起脚尖才能跟她来一个正面拥抱的沙蛇，虽然自己从未也没有敢想过，自己能够跟她来那么一次拥抱……

艾德大人，艾德大人，你为什么要一直坐视不管，坐视着他们把套到你脖子上的绳子，一天比一天收紧？

艾德.史塔克大人过于的重视着他的荣誉和信念，可是，凛冬之境的信条怎么能到常青之地来用？这群吃人不眨眼的毒蛇们只是想要让他自以为自己撞破与发现了一个惊天阴谋罢了。

也许，艾德.史塔克根本不该来到君临这个现在根本走不脱的是非之地……更何况那群人一定是算计好了的，通过一场刺杀吸引史塔克不远数千里，彻底离开自己家族的势力范围，南下来到毫无根基可言的君临。

在这座城市，一位尊贵的北境守护所能掌控与发动的能量，可能还比不过跳蚤窝里一个乞丐头子。

“那么，夏德里奇找来的那些人现在如何了？”特蕾妮突然问起此事，夏尔连忙回到:“已经全部控制了起来，我的小姐，您放心，夏德里奇把他们带到警视厅之后我又让马洛斯爵士重新把他们转运到您另一处秘密地点，那地方您清楚，没几个知道，很安全。”